“森鸥外?”听到我的呐喊声之后, 对面那个蓝眼睛的小帅哥稍歪了歪头,像是只疑惑的柴犬,“这和森鸥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的股票会跌?你说的森鸥外是我知道的那个森鸥外吗?”
我颓废地趴在舷窗边, 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吹着海风,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是哪个森鸥外哦, 因为光我知道的就只有两个森鸥外。”
小帅哥微微瘪嘴思考了一会儿:“森鸥外不是一百年前的文豪吗, 就是和什么芥川龙之介啊、太宰治都在同一时期的那个。我记得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国文课上有教过, 难道说还有一个同名的人?”
我猛地从窗边回头, 海风“扑啦啦”地把我的头发吹得炸成一只橙色大海葵, 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记得真正历史上的森鸥外他们?!”
“什、什么真正历史啊,你这小姑娘是不是中二过头了!”青年被我吓了一跳,“基本上接受过基础教育的日本人都知道他们吧!”
但是另一个有着港口黑手党的横滨就没人知道写书的文豪们, 只知道用异能力乱打的侦探和祸犬啊!
“难道说, 正在融合的世界里也会存在认知差异吗?”我琢磨起来, “今天早上老爸也是, 他还记得横滨水手这支球队, 而不是莫名其妙就改了名的横滨港口……话说横滨港口这又是什么鬼名字,森先生除去军火生意之外还跑去买球队了吗?难道港黑也要开始经营企业形象准备上市了?”
就目前而言, 似乎有四个世界正在进行融合。
我原本存在的有迦勒底和魔术的世界(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世界叫型月),有着和文豪同名的异能者们的横滨世界, 有着鬼杀队与恶鬼千年鏖战的鬼灭之刃世界, 还有就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杜王町”和“SPW财团”的JOJO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和另外几个世界常识相悖的地方。横滨的人会发现万元大钞上的那个家伙竟然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同名,杜王町的人会迷茫地接待一批来找“仙台医学院”和“藤野先生”的游客,而我们世界的原住民则会大吃一惊说:“冬木?是啊, 那是一个挺和平的小城市, 很和平哦!至于你说的圣杯战争, 那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辶——”
嗯,就是这样。
那么,首先就是要去横滨看一看,到底森先生他们还在不在,他们知不知道目前世界发生的这一系列变动是怎么回事。
从东京到横滨,即使是走海路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还没等我思考出该怎么帅气地冲进港口黑手党的大门大喊:“森先生chuya还有芥芥,俺香香回来啦——”,轮渡就和码头边的缓冲轮胎不轻不重地“嘭”挨上了。广播适时响起,提醒我们:“各位乘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有序下船,不要拥挤——”
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顺手把《读卖新闻》报纸折好塞回杂志架。蓝眼睛的青年见我着急忙慌一副很想下船的样子,侧身把第一个下船的机会让给我:“你慢点啊,慢点!”
“谢谢小哥啦!”我没回头,只抬起手对他摇了摇,“顺便一提,你的发型真的很酷酷!”
柴犬一样的黑发青年稍愣了一下。
“真、真是的……”他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飞机头,“她也太有眼光了吧!”
在来之前,我用手机搜了一下“横滨市景”的图片。网上各式各样的旅游宣传图非常多,耐人寻味的是,就算是在同一个活动地点拍到的游客自拍,背景中的城市天际线也有所不同。
最大的区别就是鹤立鸡群、由白色小楼拱卫着的港口黑手党总部了。
我必须要很乡巴佬地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在被老盖不明不白地搪塞了一个理由然后搬去文豪世界的横滨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原本世界横滨的样子。相比于那个可能“正确”的横滨,这座被切分为三份的异能者之城反而更为亲切熟悉。
我在这里带着兜帽里的金貂走街串巷,和北极熊一起爬树找猫,镇压着白耳朵黑猫去打狂犬疫苗,也曾在孤寂的夏夜见过世界上最美的海上花火。
深深地吸了一口湿润的海风,我跳上码头,寻找起通往马路的出口。
横滨的港口停泊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各式船只。原本的世界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是在这个横滨港,不少船里面都隐藏着一些不能让公众所知的秘密。
在背着书包快速路过一排小快艇的时候,我回忆起最开始刚接触到系统还有毛茸茸的时候,我受了太宰治的怂恿,脑子一昏就带着金貂菲总非常胆大地直接跑去ACE的赌场之船进行打劫。虽说中途还是被ACE那家伙识破了,但是好在我主角光环拉满,竟然直接捡到SSR五星队友承太郎,有惊无险地带着一保险库的财宝跑路。
回忆起赌场之船,我的脚步渐渐放缓。
……等等,我似乎之前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胸前的羽毛坠饰突兀地摇摆起来,像是指南针一般自主开始移动。我赶紧在路人奇怪的瞥视中把羽毛捂上,满头包地试图把这玩意儿解下来。
对,没错!我想起来了!
其实第一次见到朱鹮并不是在和涩泽龙彦对决的郊外废弃别墅,而是在赌场游轮里!朱鹮是作为ACE的珍稀动物藏品出现的!
作为女神的朱鹮,再怎么废物也不太可能被ACE抓住。我猜这家伙根本就是为了引导我去赌场游轮身陷险境,然后找个机会诱惑我借助女神的力量脱困,而她就在前排看好戏。
那么,承太郎的出现在不在她的算计之中呢?
这条链子是安吾找的,不知道为什么,戴上去的时候长度还算适中,但是戴了一阵之后就摘不下来了。我背过身面对着大海奋力折腾了半天,最后泄气地深呼吸,努力蓄积起波纹:“唔哦哦哦——”
系统虽然已经被拔除,但是这具身体内仍然残留着女神力量的影响。我依旧很轻松地就在手指尖上充盈起跃动的波纹金光,然后像是捏断泥片一样将金属的链条一把扯断。
羽毛没了链条的束缚之后,着急地用尖端指向码头边的某个方位,从中空的根管到绒毛都在发颤。我将链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究竟要不要沿着它指示的方向过去看看。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厄俄斯之前伪装成AI系统骗了我那么久,对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万一这又是一个骗局怎么办?
但是……
我闭上眼睛,一咬牙:总、总之,先去看看再说!如果真是朱鹮的陷阱,大不了见势不好,撒腿就跑,我可不能对不起“咕哒·乔斯达”这个假名中“乔斯达”家族的祖传逃跑秘技!
下定决心之后,我就大步流星地照着羽毛指示的方向往前冲了。令我有些不安的是,这条路似乎越走越熟悉,码头边的船只也给我些似曾相识感,好像曾经我到这儿附近来过似的……
……啊。
羽毛最终指向了码头边的一艘大船后,心满意足地落下,再也不动了。而我站在栈道上,扶着金属栏杆,差点ptsd发作拔腿就跑。
——ACE的赌场之船怎么还在啊?!
不是,等等,为什么羽毛要把我指引到这儿来,它是想让我回忆起当年在横滨扫黄打非取缔黄.赌.毒的辉煌岁月吗?还是打算给伤愈复出的ACE一个把我当场抓捕直接复仇的机会?!
现实没有给我仔细思索下一步的时间。我还在犹豫究竟是观望还是扭头跑路的时候,有人来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堂而皇之地开上了码头窄窄的行人步道。如此嚣张的做派,不是港黑就是港黑,要么就是脑子还缺根筋时期的菲茨杰拉德。我在身边没有打手的时候向来很看得清形势,压根儿就没打算硬碰硬,麻溜地往旁边那艘小快艇上矮身躲了进去。
“哎、哎!小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
呀,不巧,小快艇上竟然也有人。
一个看面相就很黑手党的大叔正蹲在快艇的驾驶舱外抽烟,见我一个穿着校服裙还背着书包的女孩子跳进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我走。我冲他倏然绽出一个灿烂的招牌笑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跑进来啦!大叔你能告诉我哪儿能打车吗?”
黑手党大叔拧着眉头看我,然后夹着烟指向码头我来时的方向:“从这儿笔直走就能出去,快走吧!”
“大叔你可真好心。”我真情实意地夸他,然后也真情实意地趁他放松警惕、一下蹦起来劈上他的后脑勺,“这么好心,简直有点中也的风格了。你不会当初在他手底下待过吧?”
昏过去的大叔给不了我回答。我把他手里滚落的烟仔仔细细踩灭,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一把枪,几盒弹.匣,一股脑儿地装进了我的万能小书包。
“行走江湖,带上武器。”我心满意足地直起腰,“只可惜,白山吉光他应该也被送还给白山比咩神社了,算来算去还是用着白山吉光最顺手啊……”
借着小快艇的遮挡,我看见黑轿车后又开来了两辆轿车,前后共三辆。就像是电影情节似的,一头一尾的车上呼啦啦地涌下来两车黑衣的彪形大汉,有一部分分列游轮入口的两侧,另一部分围住中间那辆车,簇拥着几个应当很有身份的人从车上下来,严严实实地将他们护着直至上船。
在这群人当中,还有两个大汉是拿行李的。他们提着两个很像猫包的小箱子,事实上我觉得那应该就是猫包——将波纹集中到眼部之后,我努力从小箱子里分辨出了几撮熟悉的毛。
那是……狐狸吗?
迥异于黑狐狸森鸥外和北极狐陀思,赤狐尖尖的小脸一闪而过。
不对,不对劲。
我从小快艇上站起来,直觉刺激得背后寒毛直竖。
ACE这家伙有收集癖,无论是宝石还是珍稀动物,他都愿意大费周章地弄来。在他的私人小动物园中,除了朱鹮这种珍稀鸟类,就是北极熊和北极狐这种常人难以饲养的动物。
而赤狐是狐狸当中最普通的了,甚至狐狸都不能算是珍稀动物,郊外放块肉都能引来一大家子。我想不通ACE为什么会抓一只赤狐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