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坐在深处,身旁落了两品长剑、一把素琴。山洞里还有一件雪白大氅、一匹健壮青骢。
月白按住自己不太舒服的胸口,正好看到那人睁开的双眼,“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看这一番布置,她是早备了后路的。
季无念笑起时咳出了一口鲜血,似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低低与自己说,“居然真的来了……”
不知道这次、她又用什么办法逃开了众人眼界。
见那边没什么反应,月白胸口更不舒服,只觉得一口气闷着。诸多灵力消耗让她觉得有些疲惫,而一种“都是白干”的烦躁感则是让她忍不住咬牙。
“你的任务机制,真的有问题。”月白又说了一遍。
九一这下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干干得换了话题,“那现在怎么办……”
“还是得先从这里出去。”月白闭上眼深深吸气,将心中起伏压下去,“她伤得不轻。”
洞外冷风呼啸、其中又夹杂着一些细碎声响。没等月白将气息理顺,身边便贴近了一个血气弥漫的温度。那人靠在月白肩头,该是又弄脏了她一身浅衣。
“月白。”
月白睁开眼,翻了颗药给她塞进嘴里。
“唔……”本想好好说话的人皱起了整张脸,一个“苦”字说不出口。
将人抱起,月白按住她腹部伤口、翻身上马。手指一勾,那件雪白大氅便将两人牢牢裹住,似是准备好了在这漫天风雪中护她二人温暖。
冷剑与素琴佩剑被收入空间。月白问她,“去哪儿?”
马都备了,落脚的地方、必然也备了。
季无念又苦又疼、说不清话,好几个呼吸后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往南……出雪山……”
“具体一点。”
“岭北……兴、兴山……”
九一:“那都快两千里开外了……”
大概知道了地方、对月白来说便不难。她一手搂着季无念,一手拉缰绳,眼见怀里人所有视线都被大氅遮挡,便夹了马腹。座下白马应声向前,踩在了洞口浮现出的阵上。
季无念闭着眼靠在月白肩上,身旁大氅温厚,座下白马温顺、缓步而行。风霜不侵,恶意不扰,唯有身旁人淡淡清香乱她心神。
听闻月上有桂花,不知是不是就是现在这个味道……
眼见风雪变旭阳,月白驾马走在林间,轻声问道,“兴山哪里?”
怀里人没说话,月白便也不说话了。
问了林中一些灵物何处能落脚,月白便跟着指引走到一处氤氲山泉。山泉旁有一处小屋,看样子已是荒废许久,只不过有床有桌、做个落脚处还可以。
“这地方建好了就没人来住了。”一个小灵绕在月白身旁,对这人气息感到十分亲近。
月白施了个咒、便将地方打扫干净,“什么时候建的?”
“唔……”灵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智力也不足以换算这些奇怪概念,“十年?二十年?很久啦……”
“嗯。”
月白将季无念放在木床上。那一身红衣因血结块、已是处处狼藉,就连月白这一身浅衣也毁了不少。那对嘴唇更是没有血色,浅的发紫。解开了她的衣服,月白才总算看见她右腹那个血窟窿。看皮肉外翻的样子、该是被人从正面一□□穿。那枪被拉回来时、连着背后血肉也牵连一番,搞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季无念给自己止了血,用寒气将伤口冻住,受着皮肉撕扯的疼、还忍着寒气入体的痛。
死是死不掉,但免不了吃很多苦头。
唯一让月白还欣慰的,大概就是她乖乖得换上了另一张脸。若是面容暴露,还不至于要她去屠戮藏雪。
“……月白、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九一瑟瑟发抖。
“危险么?”月白自己也有些不舒服,灵力的消耗让她很疲倦,“不杀光、怎么保密?”
“你忘了你还只是个没筑基的修仙菜鸟么……?”九一干干得笑。
月白的空间里有可以重塑血肉的药,可此时拿不出来、她心情就更加不好,与九一说话便也少了耐心,“我只是打不过,不是弄不死,再大不了、也就是被天雷劈两下,总能弄死他们。”跟任务失败、神魂受损相比,月白一点也不在意被雷劈。
“……”大佬好像生气了。九一不敢触月白的霉头,“那现在要怎么办……要被雷劈么?”
虽然月白不介意被雷劈,但此时她们还需要隐藏、引来天雷太引人注目。
月白又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是将手贴在季无念身上。
淡淡的金光自她掌中流淌而出,贴着破碎的血肉钻进去,将那些肌理抚平、理顺,又把那些受损的脏器一一修补、拉回原本的模样。自内而外,那金光温柔拂过每一处断纹,填补一切破损,直至将那失去的部分全部补足。
“……卧槽,这是什么?”九一惊了,它怎么不知道月白还有这种本事?
月白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踉跄一下、跌坐在床边。
眼前的一切开始发黑,月白没办法回答九一的话,晕了过去。
***
月白睡得时间不长。醒来时还有些头脑发昏,她差点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还是外面潺潺水声拉回了一点她的注意力。本该跌在床边的自己现在睡在了床上,而那个应该重伤的人、此时却在外面泡温泉。
走出房间,月白脚步还有些虚浮。坐在门阶上,她透过一片迷雾对着季无念说,“你的暗卫很会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