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尊主?
高居一方、不落人下,为尊;拢括四海、归于掌握,为主。
漆墨甘心为下,心中亦不自认掌拢魔界,季无念觉得他比那染音还要不如,顶多算是个修为很高的‘跑腿的’。
“真正的魔尊千年前便被封印。漆墨衷心于他,没了他就好像没了主心骨,无求无志,哪里算得上魔族尊主?”季无念一句话解释了“魔尊”千年来的蛰伏。“漆墨只是个追随者,难领大业。”
这话无籍以备,听着像是什么编纂的野史。月白扫过的诸多文献中都没有她说的这位“魔尊”,但月白不会否定她的话,反而被提醒到了细节,一个以前她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此世,千年往前、再无正史。
神魔相争,本是些个平庸到有些无聊的说法。月白也就是听听过去,可现在细想,其实又有些蹊跷。
人间无历史传承并不奇怪,但连仙门之中也没有多少千年前的记载。甚至于所谓修行功法,也多可追溯回明云立派,多多少少得和慕天问会扯上一些关系。可小天问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相争之事,她好像总在和柬衣游山玩水,直至那位神上消失。
这千年的历史、似乎只有她是全然的见证。或许那位漆墨也是,但月白现在不得而知。
反倒是这只信誓旦旦的小狐狸就在她身旁,让月白可以抓住一问,“这千年前的事,你怎会知晓?”
季无念歪头一笑,“我神通广大,自然是什么都知。”
“神通广大”便是不说实话。月白看她一眼,也不逼问,换个语气,“既然‘神通广大’,那你可知那位所谓‘魔尊’,现在封印何处?”
“……呵。”她笑一笑,低了头。
月白本以为等不到回答,却在垂眸一瞬、听得一声淡淡。
“知道的……”
季无念深深得吸一口气,看着月白说,“还记得你问我左千千母亲去过的秘境么?”她笑一笑,“他就在那里。”
那里。
她姐姐的匕首曾出现在那里。季无念说,那是个宝物遍地的地方。
月白几乎可以肯定“那里”和柬衣有所关联,甚至有可能是和她的神魂空间类似的场地,但柬衣和那“魔尊”又会有何关联?所谓“神魔之战”,是指柬衣……?
……有些无法想象。
“月白?”季无念见大人微微蹙眉,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可是有何想法?”
月白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柬衣在某种角度上讲比她还强,能设置出时空大阵也说明她不像月白这般虚弱。那样的柬衣对上这里的魔尊……无鄙夷之意,但月白真的觉得、差距太大。
“会不会和那位偷了你长夜的故人有关?”季无念笑问,“你姐姐的匕首、不也在其中么?”
“应该是有。”月白也想不太通,但倒也有解决之法。她看向季无念,“你说,那秘境四年之后便会现世?”
“是。”季无念点点头,但又戳一戳大人腰腹,“但那至少也要筑基修为才得以进。”季小狐狸好像甩起了得逞的尾,眼角一抬,“徒儿,你这五年筑基、可是逃不过的。”
“……”原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她?
月白再问,“秘境现世、魔尊也会现世?”
“……那倒不是。”季无念笑说,“魔尊只是在,却出不来。”
“你如何得知?”
季无念笑着歪歪头,没说话。
月白换个问题,“你要去么?”
季无念贴到她身边,低头又玩她的一双手,“我自己的话、都可以吧……”
去或不去,本就是无所谓的……
这小狐狸时常在月白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低落,但那种隐隐的抗拒埋在淡然里,叫月白深深看她。
意识到此的季无念再次笑起,对上大人眼眸,把话扯了开,“刚刚不还在说漆墨么?大人怎么不继续‘吃味’了?”
“……吃味?”
“嗯?”季小狐狸凑上来,揶揄道,“大人难道不是要问我和漆墨有无私交么?”
“……”月白一挑眉,干脆对上她这胡搅蛮缠,问一句,“有么?”
季无念本是想笑的,但腹侧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来,轻柔得搭在那里。月白大人也少有笑得这么温润的时刻,简直像在轻语,说着“你敢答‘有’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