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急骤的打在玻璃窗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树叶被风吹的剧烈摇响,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更加诡诞。
床第上,瘫软着一个蜷缩着的渺小的身躯,室内的空气很冷,那身体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却还是不住的颤抖。
砰——
一声巨响,门被暴力推开了,被子里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眼前出现一片明晃晃的光。
“阿姨,阿姨,你……”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袭来,被子里的人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落,勉强露出眼睛,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我是周语啊,阿姨,你还好吗,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啊,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您,可是我根本都找不到啊!”
周语哭的声泪俱下,身子不停的抽搐。
被子里正是张婉婷,叶清浅的亲生母亲,可是她早已没有平日红润的容颜,一张本就苍老的脸更加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的仿佛骷髅头一样,全然没了精神。
像是身体所有的血液都流尽了似的,她憔悴的蜷缩着,苍白的薄唇紧抿着,身上不断有冷汗直流。
弥漫着雾气的窗外,冷气透过窗子徐徐而来,周语担心的将另一张床上的被子盖上去,却还是摸着张婉婷的手脚冰冷。
“阿姨,如果当初我知道陆路的肾源就是你,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您操劳了一辈子,身体大大不如以前,怎么这么鲁莽啊!”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滂沱而下,周语紧紧攥着张婉婷的手,那冰冷的骨节分明而干枯,她用力反握,不住的哈着热气,企图可以让张婉婷的身子回暖。
“孩子……你说你这么来了,都怪我,手机上只保存着你的号码,大夫还是没听我的……咳咳咳……”
话音未落,她便剧烈咳嗽,艰难的撑着身子。
周语心疼的扶着她,张婉婷已经年长,身子大不如以前了。
“阿姨,大夫都说了,术后你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只能靠服药度日,可是你一点也不听医嘱,擅自停药,擅自离开医院,却一次次病危被送过来……”
她说不下去了,如鲠在喉,眼神间都是懊恼的土色,窗外的树叶摇晃的更厉害了,沙沙作响,呼啸而过的风,更像是狼的低吼,让人心生寒意。
张婉婷听罢也顿住了,这些日子,她比任何人都要煎熬,可是没有什么能比失去唯一的生命支柱——女儿的爱更加让人绝望。
十八年,将近六千五百余的日子里,她都在暗无天日的铁栅栏里度过。
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凄冷日子里,她只能面对着一张巴掌大的天窗,偶尔看见闪烁着的星星,想象着女儿逐渐亭亭玉立的模样。
每年的四月二十九是叶清浅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守在屋子里一天为女儿祈福。
她希望女儿不要长的太好看,以免红颜祸水,有希望女儿不要生的丑陋,会任人欺负。
可是无论怎样,她这个当妈的总是不能陪在身边,每每想到五岁的孩童便要在孤儿院这样的小社会中谋得生路,心就痛的拧成一个结。
“我……还有什么活下来的意义吗……”
她低喃着,苍白的薄唇上微微起皮,干涸的没有血色,夹着银丝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更映衬出她的沧桑。
“阿姨,你不要这样,您这样我愧疚的要死了,当初是我妈妈不好,拆散了你们幸福的三口之家,也是我妈妈不好,在被那个恶心的男人大打出手后还要去找你求救,如果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