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楼楼顶~
“秦晋王跟了我一路,不打算现身吗?”赵璟一跃而起,从屋顶的窗户进了小阁楼。
耶律淳现身,也紧跟其后地跃了进去,好像完全不担心这里是否他人地盘,径自走到赵璟对面的位置坐下,道:“难道不是端王有意引我来此的?”
赵璟打了个响指,门外一众婢女鱼贯而入,奉上瓜果酒水,点燃灯烛香薰,待一切安排就绪,又依次悄然退了出去。
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内也只剩下他们二人,耶律淳疑惑道:“这是你的地盘?”
赵璟斟了杯酒,道:“你也尝尝,是我自酿的梅花酒。”
耶律淳一愣,赵璟为何突然态度转变?之前还一直势不两立的样子,他不解道:“你知道我的来意?”
赵璟一饮而尽杯中酒,笑道:“你是说公事还是私事?”
耶律淳大惊,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能读懂别人心事吗?
赵璟毫不在意耶律淳的惊恐万状,他的确是作弊了,毕竟他是第二次与耶律淳坐在这里谈判,只不过前世他并不想帮他,而这一世他要救自己,帮他,也可能是自己的出路。他直截了当地道:“为公,你想向我打探宋金联盟之事。为私,你想打听江策的伤势。对吗?”
耶律淳摊摊手,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人有时聪明到可怖。”
赵璟看了他一眼,突然正色道:“如你所料,宋金之盟我不赞同。”
耶律淳见他坦诚相待,也真诚道:“大辽如今的形式已经危在旦夕,想来不用我多赘述,你也早就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我自知并非是一个称职的皇室宗亲,但无论是谁都会眷恋自己的国土故乡,不忍其被外人进犯,更不愿百姓们遭受亡国之苦难。可女真军来势凶猛,大辽的军队早已不复往昔,这是不争的事实。其他尚且不求,我只希望端王可以阻止宋金联盟成合围之势。若失去大辽作为邻邦,我不相信宋朝当真能够安然无恙,完颜旻并非一个值得结交的人,他野心勃勃,却没有仁慈。”
耶律淳说的很对,他从来都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憨直,行事果决,不加遮掩,可是若真到了国家存亡之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辽朝第一个清醒的人。
“不瞒你说,此事我知之甚少,但一直在打听,官家与天祚帝不同,我有我的难处。不过既然你此刻把话挑明,那么我也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宋金联盟’我定会尽我所能去阻拦,你的国家也请你全力守住。”赵璟斩钉截铁道。
耶律淳右手捶胸,左手敬酒,坚定道:“一言为定!”
二人遥杯对饮,难得畅快!
耶律淳等了好久,见赵璟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有些焦虑的问道:“小策,是怎么回事?”
赵璟道:“如你所见。”
耶律淳急道:“我是问他的身体,看起来绝非一个伤势痊愈的人!”
赵璟抬起头,蹙眉看着他,道:“此事你无需知晓,你与他并无关系。”
耶律淳反驳道:“我与他是朋友!我只是想关心他……”
赵璟再次郑重道:“秦晋王,莫不是要我提醒你一句,你早已是个有家室的人,还是把你的那些关心都留给你的王妃更为妥当吧?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越界。”
耶律淳震惊地看着他:“那你呢?难道就不是朋友吗?”
赵璟微笑:“我不会只做朋友,我爱他。”
“……你…你竟然承认了?可…可他是个男人啊!”耶律淳仿佛有些茫然无措地愣住了,他早就看出赵璟对江策的非比寻常,他也纠结于自己真实的心意,他不明白这种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如何宣之于口,但是他好像真的输了。
“男也好,女也好,只要是阿策就好。”赵璟坚定道,这一刻他不仅仅是在告诉耶律淳,也是在对自己诉说。
除夕至,驱邪祟,共守岁。
万家灯火,炊烟袅袅,炮竹声声,街头巷尾都是一片辞旧迎新的红。
江策第一次在汴京过年,又仿佛并不是第一次,幼时的记忆慢慢涌现,时常让她分不清那些回忆究竟是谁的童年。
“少爷,月管事在大厅准备了一大桌的羊肉锅子和各种菜式,还有各种馅儿的饺子,说一不二在前面忙活的可开心了。月管事说今儿个过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坐一起吃年夜饭。”时安砸吧着嘴,兴奋地手舞足蹈。
“好了,还不都是因为主子待咱们宽厚,是主子吩咐江月准备的。”小七推着轮椅上的江策一路往前院走。
江策看着张灯结彩,满院红通通的喜气,忽然感觉全身的病痛都没有了,心满意足道:“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我们既是一家人,就不该分什么高低贵贱,坐在一桌吃饭才有过年的气氛嘛!”
来往的下人个个都是喜气洋洋,见到江策过来,皆是弯腰恭贺新年,嘴里满满都是吉祥话。
江策到达前厅,江月早就按照她的吩咐,给整个别苑的每一个人按照品级份例准备了金克子。江策说这叫压岁钱,每个人都得拿,这样才能除去一年的晦气,迎接新年的到来。她再一次非常荣幸地做了一回散财童子,果然有钱就是好啊!
分发完压岁钱,江策清了清嗓子,道:“苍琼别苑的男女老幼大家好,在这即将辞旧迎新的最后一日,江策在这里诚挚的祝愿各位万事如意,平安顺遂。话不多说,咱们吃年夜饭吧!”
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不曾想一开口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希望说些令人伤心难过的话题,她喜欢看见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样子,这样的氛围温馨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