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宅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江策魂不守舍地被赵璟一路拉着。其实他特意租了一间离沈宅非常近的小院,不过就是拐过一个巷口的距离,可直到进了沈家大门,在沈伯他们悉悉漱漱一阵忙碌后,收拾出来的住处正是他曾经住过的那间。
这一刹那,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赵璟在身边,而他们正立于这个熟悉的院子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榻,都和过去并无二致,除了屋里准备的一应洗漱用品是全新的,而非时安从家里带来自己惯常用的,其他的一切当真都令他恍若隔世。
过了一个多月不一样的人生,差一点都让他忘却了曾经那个在赵璟羽翼下无忧无虑生活的日子了,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静不下来呢?如果说,所有的轨迹都将相同,那么是否意味着,之后发生的一切,在这里还是一样会发生?想到这里,江策的心也不自觉收紧。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赵璟拍了一下江策的脑袋,问道。
“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打我的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江策有点郁闷地捂着后脑勺,这人下手还挺重的,真是半点儿不晓得怜香惜玉。
“你在我眼里不就是小孩子吗!”赵璟说的理所当然,半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
江策心塞,一回头把赵璟直接推出去,关在了门外,他有些没好气地道:“我要休息了,王爷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赵璟虽然吃了个闭门羹,却不恼,在门口驻足半晌,便转身离开了。
翌日清晨~
江策没睡多久,便醒了。
他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从未做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可昨夜突然到了这个熟悉的环境里,也许是一些曾经的回忆都如潮水般涌来,他难得的梦到了过去,过去大家一起在这个小院嬉闹的场景,过去与赵璟在江宁府时暗生却未能宣之于口的情愫。
江策揉了揉眉心,昨日发生的一切再次在脑海里慢慢重现。虽然很意外的没有梦到那个虚伪恶心的老头,但眼下清醒过来,反倒是对昨日之事心中存疑,也不知清风回来没有。另外自己小院失窃一事还尚未查清,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变故究竟如何了。江策再也没了睡意,起身下榻,简单梳洗一番,便径直出去寻赵璟。
意料之外的是,当江策轻车熟路地走到前厅时,见赵璟早已在前面用早饭了。
昨日让赵璟吃闭门羹的嚣张气焰现下已然全无,江策有些捻手捻脚的不知该进去还是装作路过的悄悄溜掉。
当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赵璟却先开了口:“起得挺早,本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就没让人叫你。沈伯,再添一副碗筷来。”
沈伯躬身应是,便去张罗了。
见状如此,江策也没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半点儿不跟他客气,就在赵璟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满桌精致的早饭,这……当真是王爷的用膳标准啊,过去的赵璟和自己在一起也不算讲究,也许经过事儿的人就是不一样吧。如今的他还没经历过那些让人不痛快的事,这样傲娇肆意的端王也是挺可爱的,他希望赵璟永远这般无忧无虑,那个满腹心事,历经沧桑的端王太让人心疼了。
赵璟正优雅地用着早饭,感觉到来自身旁炙热的目光,下意识地偏头,恰巧与江策的眼睛撞个正着,不禁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江策一愣,避开他深邃但清澈的双眸,轻咳一声,不答反问道:“没什么。哦对了,清风回来了吗?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赵璟放下碗筷,忽然正了神色,道:“正想与你说这两件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见赵璟如此严肃,江策也端正了坐姿,准备洗耳恭听。
赵璟道:“第一件,便是你昨晚应邀去的那个所谓大善人的别苑,实则是个藏匿被拐幼童的中转点,那个所谓的救济贫苦百姓,抚养失孤幼儿长大的大善人姓朱名冲,是两浙路一带有名的富商,原籍与你一样也是平江府人。因何诓骗你,如你所见,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他……素来喜好男童,也常在一些小倌馆里寻一些生得好看的小倌人到府里服侍,但有一次偶然见到你样貌出众,便心生歹念,设计把你骗到城西那处别苑里,接下来的事我不多作赘述你也知道了。”
见江策脸上并未闪过一丝畏惧之色,赵璟也算松了口气,继续道:“另外据你所言,去那里是因为你的合伙人秦树接下了朱冲这单生意,才带你一起去的别苑。可到了那里,他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对吗?”
江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