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师回到府邸的时候,正看到小儿子吩咐厨房准备酒菜,顺带还缠着长嫂帮他做自己最喜欢吃的桂花糖藕,仿佛全然不知朝中刚刚发生了什么。
“跟我进书房。”
纪太师瞧着他没心没肺般的样子,沉着一张脸,吩咐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喝玩乐?”
一进门,纪太师就忍不住教训起他来。
“开凿矿山、私造兵器,再加上之前豢养私兵一事,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杀头的重罪,如今二皇子被打入了天牢,已是翻身无望,这样的好事,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吗?爹爹,我们该高兴才是。”
纪厌离一边安抚着父亲的情绪,一边为他斟着茶。
“你也说了,陛下如今只是将他打入天牢,命刑部同大理寺联合审问。”
纪太师却有着自己的担心:“以二皇子的聪明才智,到这会儿,他应该不会猜不出咱们太师府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若是他气急败坏之下,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将咱们太师府拖下水,怎么办?”
“别忘了,他手里可还攥着当初你跟他合谋陷害石家舞弊的罪证!”
纪太师提醒着儿子。
“儿臣自然不会忘了。”
纪厌离却是一片冷静,似好整以暇,早有准备。
纪太师看向他。
“爹爹放心,儿臣已经着人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纪厌离一边将斟好的茶水递到其父面前,一边说道。
“怎么解决?”
纪太师问道。
纪厌离没有回答,只是锐眸之中,蓦地闪过一抹杀意。
纪太师心里瞬时咯噔一下。
“荒唐!”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纪太师气得胡子一颤,重重将茶盏搁回了案上:“你怎地如此胆大妄为?你知不知道,若是事情败露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
纪厌离却显然并不担心:“儿臣既然敢这样做,必是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二皇子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也怪不得咱们。”
纪厌离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无论是咱们揭穿他饲养私兵一事,还是眼下大理寺与三皇子查出的种种罪证,都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若他没有做过的话,旁人就算有心陷害,也无计可施,是他自己蓄意谋反,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如今,事情揭穿,也是他咎由自取。”
说到这儿,他不禁一笑,道:“原以为他只是养了些私兵,却没有想到,他连私造兵器这样的事情也做了出来,看来二皇子真的是铁了心打算谋反呢。”
被儿子这样一提,纪太师也不由皱了皱眉。
“如此看来,咱们先下手为强,反而是正确的。”
纪厌离敛了敛神情,正色道:“否则若是他日陛下立储之时,选择的人,不是他的话,那么可想而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纪太师也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开弓没有回头箭。”纪厌离抬手倒着茶,“爹爹,从一开始,我们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斩草务必除根,只有他死了,咱们才能无后顾之忧。”
纪太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思前想后,他突然发现,这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纪太师深深叹了口气。
——
天牢内一片阴森。
萧云玦孤身一人被关在地牢的最深处,满目猩红,披头散发,宛如困兽。
这些天,他一直惶惶不安,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他甚至连见到成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扔进了这里。
他很清楚,被打入天牢意味着什么,更清楚,他背地里所做的一切,被揭穿之后,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不甘心!
明明储君之位,已经近在咫尺,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有希望被封为太子的,但一夕之间,他所有的筹谋,一朝尽毁。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