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卿跟着引路的宫人,踏进了翠微宫。
屋外阳光明媚,寝殿里却是一片幽暗,如今方是初夏,天气并不算热,但殿中四个角却早早放置了消暑的冰块,从外间的融融暖阳里,骤然踏进此间,竟有几分阴森的凉意。
霍念卿不动声色的扫过殿中的摆设,这里的每一扇窗户,都被厚厚的油纸封了住,有种不见天日的压抑,浓烈的熏香,充斥在整座宫殿,却难以掩盖其中挥之不去的霉味。
内殿之中,几名婢女正在小心翼翼的为背对着她的一个锦衣女子梳着头发。
霍念卿注意到,偌大的寝殿里,没有镜子。
而背对着她的锦衣女子,想来就是这吴国的三公主司徒绾姿了。
霍念卿垂在衣袖的双手,紧紧握了握。
忽然间,那三公主也不知怎的,就不耐烦起来,竟是一把抢过婢女手中的簪子,重重摔在了地上:“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帮本宫把头梳好,笨手笨脚的,本宫要你们何用?!”
伺候的几名宫人,早已见惯了她的喜怒无常,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哗啦跪倒在地,难掩的惊惶,唯恐像之前的婢女一样,被一怒之下拖出去杖毙:“公主恕罪。”
“恕罪!恕罪!你们成天除了让本宫恕罪,还能做些什么?!”
女子尖利的嗓音,宛如针扎一般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之中,跪在地上的几名婢女,身子瑟缩着,如被吓坏的鹌鹑般轻颤着,空气里甚至能够闻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
即便看不到女子此刻的神情,霍念卿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萦绕在她周身的暴躁与狂怒,携着与前世如出一辙的骄纵,行将就木般流转在四周。
霍念卿轻咳了一声。
身边的宫人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踏前一步,嗫喏着出声提醒道:“公主殿下,药王谷的人带来了。”
他的话,就像是堪堪落入汹涌波涛里的一颗石子,于一触即发的风暴中,撕开一道微小的口子。
司徒绾姿肩头微动,似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过身来,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止了住。
“还不快拜见公主殿下?”
大抵是见霍念卿没有动,旁人的宫人有些着急的提醒着她。
“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霍念卿微微垂了眼帘,躬身一揖。
“你就是药王谷的医女?”
直到这时,司徒绾姿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眼前这被她宣召而来的药王谷医女。
“正是。”
霍念卿没有抬头,态度亦是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