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不必。” 神农皱眉,十分厌恶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可他那点凡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同鬼王抗衡,拉扯几下不见松动,便也只好作罢。
“还真不识抬举呢,我难得心情好,你却不领情,你不是说要结盟吗?说说吧!我现在,有空听了。” ‘少年’的笑容透着一丝诡异的天真味道,明眸皓齿说不出的好看,可如此精致的面容搭配上如此诡异的笑容,却让人看着打心底里寒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昆仑山巅大神木,为生命之始与天地同寿,凭着大神木果的气息也足以在这九幽换得一丝半毫的颜面了,‘少年’面上笑得妖异,颜面,只要,他肯给,有何不可呢?
“怎么?你是想告诉我,早先所说的那些,你都没空听?”神农的火气都有些压不住了,他心中明白此刻绝不该再挑衅,这鬼王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就应该抓紧时间把要说的、能说的都说尽。可心底升腾的戾气却始终撩拨着紧绷的意志,神农咬牙忍耐,这九幽之下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呵,你感觉到了吧?” ‘少年’并没有理会那些满含怒意的质问,而是轻佻的捻起一绺老者的胡须,在手指上轻轻缠绕几圈,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收紧,把老者拽向自己:“是不是特别特别的生气,生气的恨不得毁天灭地?”
神农不语,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他也暗暗心惊,来之前真是没有料到,这九幽之下的戾气竟对他影响如此之重。
“看,你才来了多久,就恨不得立刻逃离。” ‘少年’轻轻的嗓音仿佛是在叹息:“这还没到无光之域呢,你知道大封下面是什么样子吗?那里黑暗、荒凉、罡风阴气常年肆虐,那是一个毫无希望的地方。可我从睁开眼就在那里,我以为那就是世间该有的样子。”
“直到我冲出大封~”‘少年’的目光有片刻凝滞,仿佛是在透过虚空去追寻那早已湮没在岁月中的记忆:“我从不知道封印后面原来有这么美的地方。刚离开大封的时候,我竟然会真心的认为这九幽阴寒之地美,你看,多讽刺,你恨不得逃离的地方,于我而言,美得令我窒息。”
神农没有吭声,他有点摸不清‘少年’的心思,按理说,无论是谈大神木果还是谈轮回命数都是此刻理应重视的‘正事’,可这该死的小子却一脸阴晴不定的在这里谈风景,神农也不知他意欲何为。
‘少年’冰冷的手指在老者干瘪皱褶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苍白的痕迹:“这繁华世间本该各族共享,可你们都憎恶鬼族,所以就把我们赶到那样可怕的地方关起来。你们独享了世间美好这许多年,还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多无耻?多可笑?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对我颐指气使?凭什么认为只要你说的话,我就应该去听从?凭什么觉得,你端着一副鄙薄厌弃的嘴脸,跑来施舍一个什么妙计,我就应该鼎力相助?你凭什么?”
“就凭,此事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神农忍着气正色道。
“是吗?老头,你看你那么厌恶鬼族,却又说什么有益无害,我都不敢信你啊。哪怕你诚心一些,说要这大封之下,过半鬼族能量作为我进阶之石,我都不会如此怀疑于你,呵,有益无害?你真是敢说啊,可你敢说,我却都不敢信啊。”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神农皱眉,他极厌恶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一向是他在传道解惑、散播教化,很少有被旁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
“不急,我们其实可以先来说说,为什么你非要急着证明给我看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在你的妙计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实际好处?老头,别想着诓我,你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所需获益迫在眉睫,而我的获益却被抛到千秋万载之后。呵,你对鬼族的了解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刻,相信我,我虽和那个傻瓜同族双生,可我相较于他有很大不同,我是有脑子的。”
“轮回循环,便是永生。”神农回道
“永生?你怕死了对不对?你怕死,才求永生,可我为什么要去帮你求一个我本来就有的东西?鬼族依能量而存世,能量不灭意识不消,那便是永生。你神族虽强大却受制于天道禁锢,有天道横亘在那里,永生就是你们神族跨不过去的天堑。可惜啊,你们的天道可管不了大不敬之狱。”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神农惊讶的看向‘少年’,他怎么都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说服力,在这个鬼族小子面前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事实上,这小子喋喋不休的一直在说,说的他都插不上话,如此多舌,整个大荒他都没遇到第二个呢。连胡闹话多的小昆仑在这小子面前都逊色半分。
“你们神族伏羲在消散的时候,留有神识碎片依附在大封之上,大封破损,那些神识碎片便落入大不敬之狱,我有幸捡到一片,可惜残破不堪用,只得了只言片语,似乎你们这位伏羲大神心里对天道很是不屑,怎么?你没听他提过吗?” ‘少年’满含嘲弄的扬眉看着老者,神色说不出的挑衅,冰冷的手指在老者颈间轻柔的反复划过,激得皮肤之下血管突起,那是属于凡世生命的脉动,也是最脆弱的要害,可‘少年’知道神农不敢动,不止不敢动,也是根本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