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沁在陆清让望过来的一刹那心里慌张更甚,说不准是慌什么。
可能是骨子里害怕陆清让一双火眼金睛识破她的身份。
陆清让,可真是个令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的人啊!
何沁闭着眼平复一下翻滚的情绪,再次睁眼,所有的暗涌已被她收敛八分。
她轻轻推了一下陆清让,声音柔和,“我没事。”
陆清让不信,“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有多吓人?”
这话说得不假,何沁却是又觉得好讽刺。
他陆清让天资卓绝,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科学家。
甚至,在醉心学术之余,还有精力扳倒何家。
若说这样的少年,会被吓到,何沁也不信。
何沁又推了推陆清让。
陆清让只得松开她,低眸瞧她。
果真,不到十分钟,何沁已经神色如常。
光影交错之下,她低垂着眼,脸颊白嫩得像是刚从玉壶里倒出来的牛奶,直教人心痒痒,想伸手摸摸,是不是真的如牛奶那般嫩滑。
陆清让黑沉的眸子倏地滑过一道暗光。
张爱玲没有骗人。
这世上确实有此等妙人——
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陆清让无暇细想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第一炉香》中这样一段关于女子手臂的描写。
他这一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那绮丽的心思上面。
陆清让觉得,何沁的手臂,包括被衣物包裹的部位,也都和她的脸蛋没什么两样。
粉嫩得让他心醉。
不等他开口,何沁又说:“陆清让,我害怕。”
嘿!
捧在手心里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陆清让哪儿还有心思想什么手臂什么牛奶。
他立马握住何沁的肩,沉声问她:“何沁,有我在,你怕什么?”
陆清让的眉宇间充斥着阴鸷。
今后,有他在,谁敢动何沁?
何沁看出陆清让的自信。
是啊,他那样的人,本该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睥睨世人,叫人连嫉妒都没有勇气。
他就该自信。
可他不该拿她当猴耍,拿她的家人当靶子!
不该拿她的满腔情意当笑话!
她轻喃:“陆清让——”
我害怕重来一次仍然没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我害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之后发现入目满是苍凉,
我害怕我终究敌不过你,开了外挂仍是你的手下败将。
我害怕……
何沁讪笑,害怕有什么用?
陆清让轻轻应声:“嗯?我在。”
何沁抚上陆清让精致的眉眼,“你要一直在啊。”
她的轻抚像极了春风拂过,陆清让整张脸都呈现出亮光。
仿佛春日灿烂,冰雪消融之后,日光融融洒在大地万物间,从晨间露珠上折射出来的光。
那样纯粹。
何沁暗暗惊叹,陆清让真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