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琳琅过去跟孙白山说解散的事。
“孙统领,我们在这就分开吧!”
钱斗金对孙白山有恩,孙白山对钱家很忠心。他俯身行礼,道:“我们都会改头换面,暗中守着姑娘。”
“我要做的事很危险,可能也很难成功,我不愿牵连别人,你把我给你的银子给他们分了,各自去谋营生吧。”
孙白山神色凝重:“姑娘。”
“去吧,这些都是我钱家的人,安顿好他们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姑娘放心去,我会处理好的。”孙白山拱手行礼,“孙白山拜别姑娘。”
钱琳琅点头,转身上了季挽的马车。
天黑才好行事,季挽故意让车慢了些。
他的车空间不大,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中间隔着张案几,距离也不是太远。
钱琳琅怎么坐都不舒坦,感觉如芒刺在背。季挽则是一派坦然,手里拿着本佛经,看得认真。
钱琳琅感觉自己枯坐着好傻,打开车帘一角,想看看沿途风景。谁知这一路上,怪石嶙峋,草木浓密,也没什么好看的。
季挽看她就快抓耳挠腮了,唇角微微勾了下,从案几的多宝阁里拿出一卷书,淡声说:“无聊就看一会。”
钱琳琅道谢接过,发现是本游记,里面还详细做了批注。字迹平整,字体略见锋利,隐约可见大家之风。
季挽出身书香门第,他的字一直深受学子们追捧。他随便的一幅字,在市面上都能卖到几十两,若是在他的画旁边题字,那价格还要翻几倍。
“我做批注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家中长辈的名字,有些语句念起来略有不通,你不懂可以问我。”
书里提到的这些地方,钱琳琅一个都没有去过,虽然描述得很好,但却勾不起她想去的欲望。
一个被现实拘住的人,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虚幻的东西,怎么活下去,才是她要考虑的。
马车走了不一会儿,她就迷糊了。从苏州过来的一路,她始终焦灼着,几乎没睡过,这时候略有放松,睡意就浓了。
季挽看见她昏昏欲睡,随着马车行驶晃来晃去的头,打手势示意莫仁车再慢一点。
他把案几挪到自己这一侧,冲着钱琳琅伸展开双手,在她滑下来的时候,伸手托住。
然后,他喜欢的姑娘,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了他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垂首看着她。
他从前不知道看一个人睡觉有什么意思,现在却觉得,时间要是能一直停留在此刻,也是很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钱琳琅忽然低喃了一句:“阿娘……”
她伸出手,抓住了季挽的一只袖子,好像怕他会离开一样。季挽的眉,微微皱了,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好好睡。”
钱琳琅并未清醒,她似乎在做梦,小声说着什么。季挽隐约听见,是说她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季挽知道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低头柔声道:“胡闹也无妨,你喜欢就好。”
钱琳琅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小小的“哦……”了一声,然后像是放心了一般,手指松开了他的衣袖。
季挽怕钱琳琅睡不好,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又了一会儿,马车轮子压到石子一晃,钱琳琅醒了,她徐徐睁开双眼,眼睛还没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