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嘴唇动了动,哑声道:“是我。”
他因为病了许久,声音沙哑难辩,但钱琳琅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她身子僵硬,本来有一肚子质问的话,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良生看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的眼睛……怎么了?”
钱琳琅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崩溃,绝对不能。
“还不是拜你所赐?”钱琳琅说完笑了笑,语气更加讽刺,“确切地说应该是拜你和阿紫所赐。”
良生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钱琳琅,眼神痛苦。
“你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是把我弄到悬崖边上,推下去,另一个是见我掉下去却不拉住我。你说,是不是你们把我弄成这副模样的!”
钱琳琅的语气很冷,透着咄咄逼人的味道。在良生的记忆里,只有她母亲去世,她才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她是把他当成了仇人么?
良生神色复杂,那些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憋不回去,难受至极。
“我想不通,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我救你一命,又把自己的真心交给你了就是让你来背叛我的么?”钱琳琅冷笑着说。
良生看着她,虽然她的眼睛没有神采了,但里面的恨还是很浓烈的。他忽然有点害怕,以后,她会一直这样恨着他。
“能听我解释么?”
“能,你说。”
钱琳琅下巴微微扬着,看起来有点骄纵。这是她对自己敌人的态度,从不示弱,从不不服输。
良生想了想,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有过多思考,我……”
情况危急,没有思考,那就是下意识的反应。阿紫和她在良生的心里,谁比较重要,一目了然。
良生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当,他看着钱琳琅,急的额头冒汗,却还是说不出漂亮的话来。
钱琳琅知道他不善言辞,也不善说谎。她收敛情绪,低声道:“所以,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呢?这个解释显而易见,我早就明白了,不需要你重新告诉我一遍。”
“我们说好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只要我们都还活着,这个誓言就不能作废。我以后会弥补你,你不要回季家,成么?”
良生本意想说的其实不只是这些。十四于他有救命之恩,有多年不弃之情,他们是兄弟,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那种交情。
而钱琳琅是他喜欢的姑娘,他想要照顾她,保护她。简单来说,他可以为十四去死,却只愿和钱琳琅同生共死。
可是他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
告诉她,他当时选择救十四,是想要和她一同死的。那她坠落悬崖,他为什么没有跟着跳下去?
就算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说出来就有找借口的嫌疑。他向来敢做敢当,这次更没必要。
钱琳琅听了他的话冷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绝望至极。
她一直笑够了才说:“良生,你知道脸字怎么写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觉得你自己哪点好?哪点能胜过季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