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斗金的丧礼没有办,为了不让人看出痕迹,就连下葬后烧的纸钱都是在盆子里烧的,烧完后把灰烬都都端走了。
莫仁做事情最是仔细,他专门找了地上最上层的沙土,为的就是怕被人看出土的新旧不同。
钱琳琅在坟前磕了头。她看着石碑上的名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回忆像是洪水一样,汹涌而来,让人避无可避。
她总是能想起母亲活着时候的模样,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梅树。她很少说话,但只要说话的时候就是温柔的。
那么端庄美丽的一个女子,命运对她却是无情的,因为父亲的疏远和花心,她变得憔悴苍老。
她原本是那样鲜活的美人,一颦一笑都那么灵动,美丽不可方物,死前却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伸手摩挲着墓碑上的字,像是触摸到了母亲。温暖的房间里,她和多多闹着,母亲和阿姐在一旁看着她们。
多好的时光,只可惜,回不去了。
钱琳琅俯首磕头,眼泪终于止不住。磕完头,她把面颊靠在石碑上,哭得安安静静。
她现在已经不习惯释放情绪,隐忍是她身体里最自然的本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悲伤不能太久,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她好好保重自己。
钱琳琅只哭了一小会儿,眼睛还红着,神色却已经恢复正常。她把自己心里的痛藏起来,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去。
回了季家,季挽问她想吃什么,她却摇了摇头,这几天她几乎是粒米未进,只是喝了一点清水。
季挽皱眉,声音还是很柔和:“阿沅,你必须要吃点东西了,就是没胃口也要吃。”
钱琳琅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侧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自己想吃的东西,她只好让季挽做主。
季挽口味清淡,平时吃的东西也比较少,很多东西都不合他的胃口,钱琳琅因此没少嫌弃他挑食。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现在就给你做?”
钱琳琅摇头:“还是算了,我要守制,不用厨房准备别的,每餐饭一碗白粥就可以。”
“不行,每天只吃白粥,你会营养不良的。你看看你现在,已经够瘦的了,不能不吃。”
季挽很少用这种霸道的语气和她说话,他性子温和,平时就算钱琳琅捉弄他半天,他都是不疼不痒地打一下她的手心。
钱琳琅叹了口气:“如果方便的话,让小厨房给我再做一个鸡蛋吧!我要白水煮蛋,不要炒蛋,也不要加其他的食材。”
有鸡蛋总比不吃强,季挽自己安慰自己。他抵着钱琳琅的额头低声说:“那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好么?”
季挽对钱琳琅的耐心一向非常好,现在就更是了,他照顾钱琳琅的时候无微不至。
钱琳琅在他眼神的压力下,把白粥和鸡蛋都吃了。胃里很久没吃东西,猛然吃了这么多,又开始不舒服。
钱琳琅想吐却强忍着,她不想季挽担心她。他本来就忙,却因为她的家事分心,内阁凶险,她希望他能全心应对。
为了让自己尽快从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她多半时间都在商行里,甚至比季挽还要忙。
忙碌好,可以让人没时间胡思乱想,很多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能想,不然也是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