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吴氏见钱琳琅低垂着头,神色是说不出的淡漠,心里一紧,赶紧道:“你看我,说这些过去的事做什么?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叨,琅姐儿别想多了。”
钱琳琅握着阮吴氏的手,低声道:“外祖母……”
阮吴氏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说:“琅姐儿,你是个好孩子,这几年在洛中没少受苦。”
“也还好。”
阮吴氏点头:“有季家替你遮风挡雨,你也吃不了什么苦,我只是怕你受委屈。
高门大户里肮脏事情多了去,你没有娘家倚仗,却又坐着当家主母的位子,又没有子嗣,我是怕你被欺负了去。”
钱琳琅笑了笑:“别人怎么看我不在意,他不在乎有没有子嗣,我也不在乎,旁人又能拿我如何?”
阮吴氏听了她的话笑了一下,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你这孩子也不算命不好,好歹嫁了个好夫婿。”
钱琳琅点头:“他是很好。”
阮吴氏笑的更厉害了,对坐在下首的周氏说:“你看她,一点都不害臊。”
周氏也是笑的厉害:“人家小夫妻恩爱甜蜜,自然是怕您老人家诋毁的,您说是不是?”
几个人说笑间,有婢女进来通报,说是三少爷回来了。
周氏起身,对婢女说:“快快请进来。”
很快,阮乐南就带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进门。阮乐南还是老样子,只是比几年前更加成熟了些,举止大方稳重,对着钱琳琅只是微微颔首。
钱琳琅起身,对着阮乐南行礼:“南表哥安。”
阮乐南身旁的少年穿着一身湛蓝色的学子衫,浓眉星目,容貌俊秀。他死死盯着钱琳琅,嘴唇绷得紧紧的。
阮乐南见钱多多不说话,就侧头道:“珞荇,还不见过你姐姐。”
珞荇?钱琳琅不解地看着阮乐南。
阮乐南柔和一笑,道:“他当初来到苏州后,水土不服,病了很久。祖母怕你担心一直瞒着,找人给他合了八字,又重新取了名字,那以后倒是没再生病了。”
“珞荇,这名字好。”钱琳琅笑着说。
钱珞荇还是瞪着钱琳琅,最后直接对阮乐南说:“哥,我还要温书,先回去了。”
钱琳琅心一震,他竟是不理自己了?她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却见钱珞荇已经转身走了。
阮吴氏看了叹气:“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心中对你有气。我知道你难,他年纪小,不懂你的辛苦,只当是你不在乎他。
你们到底是一母同胞,他不会和你怄气太久,先让他自己想明白,等一会你再去和他说。”
钱琳琅点头:“我知道。”
阮吴氏把目光转向阮乐南,语气严厉了些:“也不能全怪多多,是你平时太纵着他。”
阮乐南躬身行礼:“孙儿知错。”
阮吴氏一说这个就生气,忍不住跟钱琳琅说道:“他嘴上说着知错,实际却是我行我素。
我跟他说过,多多这个年纪正是培养性情的时候,不能一味纵着。可他就是不让多多受一点不快,要星星不给月亮。
多多今天敢无视你,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平时要是我想罚多多,还必须得趁他不在家。”
阮乐南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