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季挽的车队在要出城的时候停了下来,所有人回头看着繁华的洛中城,心情复杂,有人甚至落了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这种时候,哭也不丢人。要上战场的人,总是有一股格外的悲壮。
哒哒哒!
哒哒哒哒!
两道清亮的马蹄声传来,惹得所有人往那个方向看去。是在他们部队前,有人比他们还早,不知是不是提前过来送行的?
洛中城外最后一个亭子,是送行用的,名为别离亭,离人自此分别,从此天涯两不闻。
钱琳琅进了亭子,摘下头上的斗笠,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天气冷,路程赶的又急,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平安去拦季挽的车了,护卫认出他,赶紧给季挽传了话。季挽看着平安,道:“不是让你留在府里吗?”
“属下没有擅自做主,夫人也来了,就在前面的别离亭,请三爷过去一叙。”
季挽手一僵,走的时候正在下雨,天寒,他怕扰了她的清梦,才没有叫醒她。
没想到,她竟是自己追来了。
季挽接过护卫拿来的伞,去了别离亭。
远远的就看到了钱琳琅,她穿着蓑衣站在亭子里,发乌衣黑,只有一张脸显得格外白,几乎没有血色。
季挽加快步子进了亭子,上前握住钱琳琅的手,跟他预想的一样,冰得扎人。
“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你还来着月事,能不能不任性?”季挽训斥道。
钱琳琅看着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了。她是适合笑的,笑起来很甜,下巴上的小梨涡现了出来。
季挽心一软,语气柔和了不少:“冷不冷?”
“我知道自己不该来这趟,可要是不送你,我又总觉得好像留下了遗憾。”
钱琳琅笑意盈盈,指了指石桌,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季挽这才看向石桌,上面放了两小坛酒。他认得这个坛子,是钱琳琅自己酿的果子酒,还有一顶她戴来的斗笠,正在滴水。
“这个酒还不到时候,要是能再放上半个月,味道会更好。不过这毕竟是我第一次酿酒,你一定得先尝尝。”
两人一人一坛,直接喝了。
他们都是注重礼节的人,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但谁都没有关注这个。
季挽喝着酒,深邃的眸子专注而认真地看着钱琳琅。
她喝完后,笑了笑,道:“我怎么感觉这个酒有点酸,是因为时间还没到吗?”
“果子酒本就是甜中透酸。”
“可我不喜欢酸的。”
“那就多加点糖。”
钱琳琅拉着季挽的手,说:“好。”
“我……该走了。”季挽垂首看着她。
钱琳琅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纸包纸裹的。她直接塞到季挽手里,道:“去吧,上车后再拆。”
气氛沉重,季挽笑了笑,打趣:“是不是你的私人物件儿,非要我带在身上,好宣誓你的所有权。”
钱琳琅笑看着他,神色正经:“你本来就是我的,就算是不宣示主权,也没有人会不知道。我给你这个东西,是能帮助你的。”
一本正经的态度。
季挽把东西收好,垂首看着钱琳琅,不语。时间到了,心里纵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也要离去。
纷纷扬扬地雨落着,铺满了远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