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透了我,而且是那种从很久以前就看透了我的样子来看我,我不知道我前世上前世做了什么,但是似乎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化。
我确实无法对铜镜女下手,虽然我知道她罪恶满贯,她自己虽然可怜,应当为她的遭遇愤怒,但是她的报复行为却不应当认同。
但是我也由不得赞同她,当她活着的时候,官家里那么多人,要么是帮凶,要么无情无视,大家都不是无辜的,为什么可怜的人就应当承受自己的苦痛,要是报复了便是错误的?
这一点我不能认同,尤其是我出生在一个变态的杀戮家族里,那些被关在地牢里面无辜的女子们,谁在身前帮助了她们?谁在她们死后帮助过她们?
我想起当我打开地牢的时候,她们一起抬头望着我的那种眼神,难道可怜之人只能像她们那样用哀怨的眼神和无穷无尽的悲哀来等待救赎?
自己动手就是错误的?
铜镜女杀了官家一家人,我不认为不能原谅,但是她却不断继续这种杀戮,那还不是因为她在自由之后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吗?
这就像是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那个黑人,他是走出了牢房,但是却感觉自己连怎么生活都不知道了。
铜镜女也是如此,她想到的办法不过是从自己的经验来的,借用人家的生命,过人家的生活,这样便不会迷失自己。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救赎她,若是有人,冥界警局有人做这一个事情,那么铜镜女不会陷入罪恶里越来越深。
是这个世界将她往黑暗里,往地狱里推下去的,若是有人伸出手来拉住她,她不会陷这么深,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
我彻底垂下了手,张处之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催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回头再看风衣男人,他也仍然看着我,看到我的动作之后,他也什么也没说回过头去消灭黑影。
我觉得我在这里和他们三个站在了河的两岸,他们背对着我,做着我应当一起做的事情,并且决定不要再等我。
铜镜女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猛然地调转着房间,我们在屋子里上下翻滚,只有我从门里往外摔了出去,我落入黑暗中,房间的光亮离我越来越远。
在我快要看不到的时候,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从门外跳了出来,那人离我越来越近,是风衣男人。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但是我背后似乎有一个人在抓我,将我往下拉。我们就这么拉锯着,忽然风衣男人笑起来。
我只觉得往下落的下坠感,这个感觉持续久了我都想要吐了,他竟然还笑起来,是不是有病啊?
“我觉得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同样的情况竟然会发生两次!”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撞到我的耳朵里,连起来我却听不懂,什么时候我们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老兄你有时间在这里笑,不如想想我们怎么着陆吧!”
我大吼一声之后只觉得出不了气,我在空中翻了个身,将正面面对下面的黑色深渊,这才看到深渊底下有一朵白色的莲花一样的东西。
那白色的莲花像是在发光,等我注视久了,才看出来那是站在深渊底部向我伸出双手的铜镜女,那白色的莲花是她的裙子被风吹起来飘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