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站在墙这头,那干尸趴在墙那头,他们中间明明只是一墙之隔,但却仿佛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边界,生死大限,鹿正康都不知道同自己说话的究竟是一个苏生的死者,还是留在这里的,一道过去的幻影。
就像城门前的那一片绞架一样。
“你在这里,见过其他人吗?”
“那汉子,你说的,是如我这般的行僵吗?”
“不,似我这般的活人。”
“我看你也不算活人,只是有些活气而已,汉子,你来不朽仙城,也是来寻仙药吗?”
“不,我只是路过。”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在仙城,没有仙根之辈,都是要被捉去做苦力的。”
“仙根是什么?”
“就是人家道爷过来,你奉上家里最好的饮食,再让女眷陪坐,招待人家快活了,再将家里银钱予他,拿不出百两的整银,就尽把全副家当都予他。如此,道爷把一张小牌予你,你就算有仙根了。”
“你们挑仙根是做什么?修仙吗?”
“这倒是不清楚,王在三年前才出的这个律条。汉子,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寻个东西。”
“我是要一路穿过这座城市,到这个岛的深处走的,不一定能帮你什么忙。”
“你要出城?那你必然要走灵脉的,我就是从矿洞里逃出来的,到时候,你顺便找找我儿子的脑袋,他长得很丑,你一定是能见到的。矿洞的入口在宫城罚恶司,不过还是有很多缺口。”
“这座城以前也这么破吗?”
“不,那是前天的事情。”干尸说完话,慢慢缩回墙后的院子里,鹿正康跳过墙头,却见到刚才还说话的碎头哥就躺在墙根边,看着像是死彻底了。
鹿正康明白,这座城里不会有真正能与他对话的人,这些都是某个充满恶意的设计者故意留在这里的,让人在真实与虚假,生存与死亡中迷失……
他没有对碎头哥再多说什么,鹿正康说了要做救赎,那就一定要做救赎的。
……
碎头哥说,灵脉矿洞有许多缺口,鹿正康穿过长长的小巷,沿途也翻进人家的院落看看,大多数都有几个疯癫的死尸,他便将他们杀了,把盐背负在身上。
鹿正康并不知道,自己太阳穴上方的颅骨里顶出了两支短短的犄角,苍白的骨色。
某一处人家的院落里,鹿正康遇到一具穿道袍的活尸,他的下半身缝着一个娇小的女人,二人以一种极秽亵诡谲的姿态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