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锦看看紧搂着自己手臂的穆云泠,又看看溪水对面坐着的笑得不怀好意的穆云深。这两个家伙一定是串通好了的,孙安锦确定。
“这位便是名满京城的孙小姐吗?”一个青年人对孙安锦拱手道。孙安锦赶忙还礼,心里为着那个“名满京城”打了个哆嗦。催雪在一旁注意到孙安锦的反应,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这是孙安锦第一次在京城露脸,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以后只怕小姐在京中会寸步难行。
“公子过誉了,安锦初到京城,何来‘名满京城’之说?安锦才疏学浅,想来是家父名声在外,安锦沾了家父的光。”孙安锦礼貌地微笑着。
“孙小姐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且帮一帮许公子和穆家小姐便是。”有人说。四下一片附和之声。
孙安锦再次低下头看了看仍挽着自己手臂的穆云泠,正巧遇上穆云泠对着穆云深做鬼脸。穆云泠察觉到孙安锦的目光,立刻将鬼脸收住,换成一副老实乖巧的神情。孙安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怀疑这人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要不穆公子,还是你来接。”又有人说。四下又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真是奇怪,怎么倒像是这杯酒到了穆公子和孙小姐那里?”上官元媛嗤道。上官元媛如此一说,便有一大批年轻公子和姑娘不敢作声了。
孙安锦对穆云深微微笑道:“这一句,你来还是我来?”
穆云深微笑回道:“孙小姐请。”
孙安锦面上笑意更甚,熟悉她的人却知道那是她记仇了的表现。穆云深自然也知晓,只是不知为何似乎愈发愉快了。坐在他身边的许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孙安锦望了望园中白墙前的几棵梅树,只得接了一句:“白梅知寒苦,不发古枝青。”
催雪在后面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姐接得上。
上官元媛带头赞了一句,四下里便纷纷跟着赞了起来。孙安锦微笑着一一谢过,眸中却是愈发警醒。这腊月诗会,绝不仅仅是诗会。
接下来又接了几轮,只是无一次与孙安锦等人有关,倒是之前那位古小姐妙语连珠,一句妙似一句,将她对面坐着的那位公子压得抬不起头来。末了,静王妃说是身体不适,静王夫妇便退席了,留下一众青年才俊和京中闺秀在这园中闲逛相谈。
穆云深被一些年轻公子拉着闲逛,离席前他特意向孙安锦的方向望了望,见她与上官姐妹和穆云泠在一起,身边还跟着先前见过几面的那个叫催雪的侍女,便放下心来。孙安锦毕竟才回京中不久,京中派别划分复杂,若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只怕会有人对她不利。只是……穆云深皱了皱眉。那个催雪的来历他前几日方才查清楚,不知孙先生为何将她安排在孙安锦身边,这个催雪若是还记得当年的事,那么她无异于是一条被人养在身边但随时可能取人性命的毒蛇。
与此同时,催雪似乎察觉到穆云深的目光,隔着溪水遥遥地向穆云深行了个礼。
“催雪,走了,”孙安锦转过身来,刚好催雪行完礼站直,“嗯?刚才谁来过吗?”孙安锦以为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人的来访。
“是奴婢遇到了熟人。”催雪答。
孙安锦没有多想,跟着上官姐妹与穆云泠走了。催雪自然跟上。隔着溪水,穆云深看着几人离去。
“云深,走了,”许忱招呼他,“还是你要去见你阿姐?”
“临走前去见一面就是,”穆云深收回目光,笑着跟上兴致勃勃要去游园的几人,“那女人隔三岔五就回来一次,也不急着现在去见。”
“唉,静王爷对你姐真不赖。”许忱感慨道,“隔三岔五就带着你阿姐去你家,也不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