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安锦此刻并没有忽闻故人名姓的感慨万千,只想隔着千山万水揪住敬观月的衣领咆哮:“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当然只能想想而已。
“看来孙小姐与师父认识。”许是孙安锦的表情太过狰狞,将对面的少女逗笑了。
“认识,”孙安锦说得咬牙切齿,“认识!”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把他在枣县的住宿费好好结算一下。
“这样算起来,我与小姐还是同门了。”那人又道。
孙安锦想了想,似乎也说得过去。孙汝是敬观月的师兄,自己是孙汝的养女兼半个徒弟,这家伙是敬观月的徒弟。孙安锦又不露痕迹地端详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少女,觉得对方的年龄该是较自己小的,于是假得不能再假地笑着,叫了一声:“师妹。”
“主子,咱们被人围起来了。”外头忽然进来一个人。那人嗓音几位低沉,若非身形太过窈窕,孙安锦绝对不会发现这是一名女子。这女子身着黑色劲装,一块黑布遮去了半张脸,剩一双冷厉的眼和一双锋利的眉在外面,自进屋以来就只对着那位师妹说话,丝毫不关注孙安锦一眼。孙安锦的的视线又落在那人的手腕上,发现那人抱拳行礼时左手在微微发抖。孙安锦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随后又成了一道莫名的喜悦。
“师姐所言果然不错,南梁书院的动作好快,”这位师妹不见丝毫慌乱,“不过师姐尚未回答完我的问题,不能放师姐走呢。”
“刘山,我的同窗,兵部尚书幺子,喜欢逃课,”孙安锦飞快地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同窗关系,我对他不甚了解,师妹怕是找错了人。”
那位师妹笑笑,左手忽然缓缓抬起,指间绕着一条碧色绸带,绸带下系着一块白玉制成的腰牌。孙安锦一见那牌子,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腰间,果然不见了那块梨花主的身份玉牌。
“师姐对刘公子不甚了解,那么南梁书院的梨花主呢?”那人一遍晃着手中的玉牌,另一只手支颐,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孙安锦,“按理说,我们可是将自己的眼线暴露给了梨花主,才换得梨花主来这里小坐,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地走了。”
“眼线?”孙安锦闻言,掩唇笑道,“莫不是莫瑜?”
“师姐心里明白。”那人对着孙安锦眨眨眼,神态俏皮。
“我只知道,我被你们的人带到这里来的,”孙安锦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侍立一旁的那黑衣女子身上落了落,随后便发现对面坐着的人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便愈发安下心来,“至于那人是谁,清楚的可不止我一个。”
对面的人一时失语。或许是甚少被什么人驳得哑口无言,孙安锦在她的脸上还看出了不悦和不甘心。
“我想着,咱们之间或许可以有一笔交易,”孙安锦语气悠然,“你身边这位姐姐,似乎不大撑得住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师妹猛地站起身来,全然不管手中晃着的玉牌落在地上,拉过那黑衣女子,紧张道:“万里,你哪里不舒服?”
“轻一些,她手腕上有伤。”情形反转,此时支颐微笑的变成了孙安锦。
那被成为万里的女子挣扎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那少女的掌控范围,似乎她若是再靠近一步,这黑衣服的家伙就会转头逃跑。
“你……你可还好?”这位师妹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便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只是关切地询问。
“回主子,属下无碍。”那黑衣人回。
“她可不是无碍,”孙安锦指尖有意无意地叩击着桌面,“这毒我都尚未领教过,但想来不会好受。”
“你,你居然用毒!?”那人又惊又怒,“你们南梁人不是最看不上这些卑劣手段吗?”
孙安锦点头道:“不错,我们还看不上绑架劫持一类的蛮横手段。”
“你!”那人气急,“你说的交易是什么?”
“很简单,”孙安锦托腮望着她,“你现在好好地送我回去,我再将解药给你。”
师妹陷入沉默,阴沉地盯着她。
“或者我再坐一会儿,”孙安锦弯腰拾起地上的玉牌,系回腰间,“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我。”
那人瞪着她的目光闪过一丝阴毒。
“也不必想着再找个什么由头要挟我,”孙安锦坦然回视,“我若是执意不交出解药,最多拿这位姐姐的命换我的命。”
僵持许久,那少女的态度终于有了妥协的意思。
“不愧是师姐,”那少女扔不放弃地嘲讽了几句,“想不到孙师伯教出这样的徒弟。”
“那你能想到你孙师伯天天炸膳房吗?”孙安锦笑吟吟地回。
碧和院里端坐着的孙汝忽然打了个喷嚏。
“先生可是着凉了?”长孙霁瑞立刻关切道。
孙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隐约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不爽。
“先生,学生可否也为先生分忧?”长孙霁瑞见孙汝并无大碍,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