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所谓故事,难免夸张。”
仲夏雨季,四王爷往城中一角赴故人邀约。
他脚步方迈入茶楼,便闻抚尺一声清响。示意侍从退出,便拂袖独自走入更上一层。
楼中茶客三两而坐,皆聚目于堂上之人,窸碎相谈之景与平日无二。一屏风,一抚尺,一碗清茶,观人架势似要开讲,只等听者尽数落座。
“这儿呢。”
赵青旌轻快语,自临街一侧传至耳中,视线一转便瞧见此番欲寻之人,却见那人蹲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点心正往口中送,好不惬意。
四王爷绕过几张茶案,在人对面方一坐下便开口笑他:“学他人做派,不知叶大小姐几时有这等雅趣。”
赵青旌却反道一句:“享乐最要紧,这也并非谁的专利。”
亲书一封送至王府,又将人约来这喧闹市井,全无避人口舌之意,乍看之下倒也像是只为享乐。
只是这茶馆里的人个个自在闲适,却不知有多少是赵青旌过去和顾倾歌走动平频繁。所出即有钉子。
不过,他若是想做些什么,赵青旌应当也知晓不可能。
他动不了赵青旌,赵青旌也奈他不得。
醒木落下,一声惊堂。
四王爷心下思绪被打断涌现一丝不悦,随即抬首以微茫神色自然掩过。只见说书人一清嗓,拉着拖沓语调开始讲。
这家茶铺的话本子素来缺乏新意,念来念去故事也大都相似,听过几回便失了兴致。再老套不过的开场,教人无心细听。
倒不如转向窗外,临街听这阴雨缠绵。雨声混杂着说书声,念作享受,心下却是不解。赵青旌的糕点店活生色香,又怎会浪费时间来此听这无趣话本——
湿润气息间平添一抹清雅茶香,四王爷回头便瞧见对面人将一碗香茶推至身前,热意升腾,旋即消散于窗边凉意中。
“雨还未停,四王爷不妨听上一听?”
过于寒暄总让四王爷觉得不对。
“宅中正山小种桐木关,可愿赏光?”
四王爷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
“只见这封生全不畏惧,开口便问女鬼可有奇冤。”
四王爷听人一言道出,便已明了他此番意图所在。扬唇轻笑执起茶碗,细品香茗之余亦耐下心来。
梅雨时节听梅女,姑且听听这人能写出怎样一番故事。
“您说这梅女如何不恨?正值二八年华,却叫这杀人的富贵银子给断了活路。”
街边卖馄饨笼包的店家早收了摊消失在大街两侧,长街上已不闻早些时候的叫卖声。
四王爷听赵青旌无端吟了句“稚子无忧走风雨”,才细瞧见总角孩童赤着双足闯过雨雾。
似是只吟了下半句,四王爷并不懂得这些,硬邦邦地问赵青旌可有全诗。
他却摇头说一句:“足矣。诗若念完,叹的便该是秋雨了。”
秋雨如何?梅雨又当如何?
雨声不息,尚能一谈风月。
“善人得报,恶者亦有偿。这便是所谓——风流之小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