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歌似有所感,回首正好瞧见了他,而今既然避无可避,索性放胆近前,见人匆忙转身离去,忙出声制止。
“站住。”
糟糕,不会被傅裴发现了吧。
傅裴却见她脚步一滞,随即闪身躲到屏风后去,只留下个背影,念及顾倾歌如此,她便是如此遮掩,不由含笑而视,打趣似的发问。
“胭脂,又花了吗?”
陆文昔尴尬的笑着,之前的耀武扬威,消失不见。
顾倾歌咳嗽了几声。
如今陆文昔不认识她,她有操作的空间。
听得屏风后面顾倾歌,打着官腔,一本正经地言及:“立必端直,处必廉方,乱头粗服,不敢面公子”
傅裴倒有些好笑,不过回应了一句:“官话说得好。”
她若入仕正合适,她便顺水推舟言他是在夸赞她。这倒也是,傅裴的确是在赞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知她又要走,赶忙出言挽留,又抬手敲了敲屏风。
“你若介意,我不越雷池。”
傅裴虽不知道顾倾歌为何出现,而陆文昔依旧在,他也顾及流言蜚语。
陆文昔沉默的,站着。
傅裴好不容易将顾倾歌留了下来,思来想去,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傅裴索性改换话题,转而询问那屏风可是陆文昔若画。也是给了她面子,
陆文昔待得了答复,这才堪堪松了口气。
顾倾歌起身近前细观屏风上的画,笔力虽稍显稚嫩,却也并非无甚可取之处,于旁人而言,已算上佳,画者既在眼前,便将心中疑问直言,盼能得其回复。
“你在落笔之时,便已经在思念此间河山了吗?”
早知将离,是以,勉力铭记山河,再以笔墨将之尽数画出,此间山河虽在,然此生恐难复见矣。
陆文昔问他如何知道,抬眼望着屏风后的人影,娓娓道来,却是意有所指。
“其实人也是一样啊,有的人,即使就在眼前,也还是会想念的吧?”
她闻言默然不语,时有风过,见人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侧首再观书卷翻飞,思索片刻,解下披风,置于屏风之上,收与不收,在她不在他。
顾倾歌索然无味,不懂傅裴的态度变化,却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心里空荡荡的。
顾倾歌只听陆文昔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千万气象,天高水长。白鹤从清流里飞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天仍是天,水仍是水,江山如画,”
陆文昔站在高处便想起了那句话。
“可得解脱处,唯神佛前,与山水间。”
顾倾歌听着陆文昔的话语,思绪亦随之飘往蜀中,得赏如此风光美景,不必登仙,不生羽翼,也可心境开阔,尽得自由,屏风上的手若隐若现,不自觉也跟着抬手倾覆上去。
莫名的有点自卑,她没陆文昔那么厉害。
“这么美的江山,他真想亲眼去看看。”
蜀中风光,壮美如斯。
而顾倾和傅裴,身负宗庙社稷之责,治下虽有万里河山,却一处也不曾看过。
去了,都是为了任务。
她似是想出言安抚,遂告一言。
“公子,年深日久,地厚天高,若是有缘,终有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