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曾有过一番直率热烈、又和睦融洽的讨论,最后大家一致同意,采用艾尔薇拉大人与拉尔斯伯爵最初的计划,集合大军南下,确保兵力和补给上的绝对优势,与花之都的军队一起夹击戴蒙。
诺亚知道,海洛的心其实很想站在那些年轻人一边。早一刻抵达托卡城,就能早一刻救出薇卡(至少也能早一刻结束她的痛苦,不过这个想法,诺亚从来不敢对海洛伊丝说)。可她的理智、她的责任让她选择了同意老兵们的意见。托卡城是座古老、宏伟的城堡,虽然废弃已久,但城墙依然高大坚固,驻守城堡的也绝非无能之辈,奇袭拿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全副武装的骑兵,手持长枪的步兵,轻装的弓手和弩手,载满粮食的板车,堆着各种杂物的牛车……大军有条不紊地开拔,像是一条人、马、钢铁和皮革汇聚成的河流,浩浩荡荡涌向南方。
身为女王,海洛伊丝自然不需要和士兵一样,忍受用双脚走路或者马背颠簸之苦,她有一辆马车。那本来是辆十六匹马拉着的大型豪华马车,由费多尔亲王馈赠,内部陈设齐全,装点得美轮美奂,可以让她整个行军过程中都不用从马车里下来。但她认为这样过于奢侈,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把人力和财物浪费在让她舒服一点这样的小事上。
于是,在一番称颂和赞扬后,亲王按照她的意思将马车换成了四匹马拉的、普普通通的、车厢里除了座位就什么也没有的那种。
下来的问题则出在诺亚身上。海洛伊丝当然让他和她一起乘坐马车,沿途和他聊天,听他弹奏七弦琴,一同欣赏窗外的风景,教他剑术与格斗,时不时开开过火的玩笑。对她而言,和诺亚共处的车厢是难得的、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空间。只有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我才觉得我又变回了我自己,她是这么对他说的。
然而许多人对此颇有微词。那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让一个旅行诗人接近陛下?他怎么有资格参加作战会议?他一定迷惑了陛下。说不定他是戴蒙的奸细。我要揭下他那张假面具。
类似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人故意让当面诺亚听见。诺亚一点也不觉得生气,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份确实有点儿尴尬。女王陛下的恋人,除去这个略显勉强、根本没法用来自我介绍的头衔外,他就只剩旅行诗人这一个身份了。
而这自然没法和那些公爵伯爵爵士勇士冠军英雄什么的相提并论。站在那些流言传播者的立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成天和海洛伊丝形影不离,确实很招人怀疑或者嫉恨。就他所知,看中他马车上的座位、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为数可不少,西维或者艾格兰都有。
他没让海洛伊丝知道这些。她已经够辛苦的了,我该尽我所能,让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感到轻松愉快,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而不是让她反过来再为我操心。
无视周遭那些嫉妒的阴沉目光,诺亚与海洛伊丝携手走向马车。车夫为他们拉开车门,海洛正要上车,艾尔薇拉大人满面笑容地朝他们走来。所过之处,每个西维人不管手头正在做什么,全部向她弯腰行礼。
“早安,海洛伊丝陛下;早安,诺亚先生。”
“早安,艾尔薇拉大人。”诺亚和海洛伊丝异口同声。
“请原谅,海洛伊丝陛下,我需要耽搁您几分钟时间,”情报总管说道,“但我相信,我为您带来的消息足够弥补我这点小小的无礼。”
“您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是一条纯粹的好消息,您会高兴的。艾芙洛殿下安全了。”
海洛伊丝欣喜得叫出了声。自从得知薇卡前去刺杀戴蒙,不,还要更早,可以说自橡木城的屠杀以来,她还从未如此发自肺腑地高兴过。
但也只是短短一刻。她手抚胸前:“在您面前,掩饰是没有意义的,我确实很高兴,艾尔薇拉大人。您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