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徐飞白总觉得熟悉,片刻后恍然大悟,“一个好人皮灯笼,一个好人肉包子,你和明昔可以合伙开个黑店。”
墨昀被这两货吵得头疼,“我先走了。”
徐飞白两个大步挡住墨昀的去处,“堂主,你先前可答应过要招个姑娘的,啥时候兑现啊?”
墨昀对这货的尿性也掌握了七八成,当即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我说过的话几时赖过账,喜欢姑娘,自己去跟杀手堂要。”
“我觉得救你那姑娘就不错。先是救了你,你把天蚕佩送人当谢礼,后来那姑娘丢了玉佩,被你捡到,再后来她又为秦州所救,天蚕佩再次落你手里,这姑娘跟你有缘,跟朔风堂也有缘。我看她有点儿小聪明,说不定是株好苗子。”想到那姑娘的身份,徐飞白叹息了声,“只可惜她是临芳苑的人。”
秦州对他的惋惜不以为然,“临芳苑又怎么了?之前也有过临芳苑婢女竞选杀手的先例,杀手素来不问出身,一生都在刀口上舔血,真正身份高贵的谁愿意做这行?只问够不够胆儿。”
听了秦州的话,徐飞白下意识看了墨昀一眼。暗道:秦州那家伙就是见识短,身份高贵的杀手,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墨昀没理会徐飞白的目光,把刚刚趁徐飞白不注意又跳到怀里的小鹌鹑抱起来,准备还给徐飞白,小棕熊仿佛也知道墨昀要走了,丢开先前的温顺乖巧,死皮赖脸地扒着他的胳膊不放。
墨昀想起他从海东青口中救下这小东西那天,它也是如这般死死抱住它的胳膊,除了他谁抱都不干。
秦州在边上嘴碎:“徐飞白,你看看你,不招人待见就算了,自家养的小畜生都不待见你。”
徐飞白见他的小鹌鹑这么黏墨昀,本来就有点儿吃醋,被秦州这么一激,越发来气,“小鹌鹑,我告诉你,你现在回来主子我既往不咎,不回来就跟你救命恩人过,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小鹌鹑虽然跟人生活了这么久,但仍旧听不懂人话,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徐飞白看,完全没有过去的意思。
徐飞白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跟小鹌鹑大眼瞪小眼,“养不熟的小叛徒。”
墨昀也不忘在他伤口上撒盐,“那我抱走了,又不是养不起。”
他摸着小棕熊毛茸茸的脑袋,“朔风堂背后那片滑竹都是你的了,我们不像你主子那抠搜货,一盆观赏竹都捂得紧紧的不给啃。”
徐飞白的前院里种了几根观赏竹,怕被小鹌鹑祸害特地在外面围了一圈篱笆。
可怜他先被个养不熟的小畜生气了两回,后被墨昀讽刺一道,还没想出反驳的话,墨昀已经抱着小鹌鹑走远了。
徐飞白将目光转回被小鹌鹑啃成平原的前院,“小畜生送你了,清蒸红烧随你便。”
秦州却没接他这茬。
“我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墨昀这个人。”
徐飞白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扬起头看着墨昀离开的方向,“你不需要看透他,相信你的直觉就够了。”
秦州坐在圆凳上,摩挲着茶杯上的杏花式样的纹路,“我记得墨昀救回小鹌鹑那天,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裴云及时赶到,他可能就交代在那次任务里了。杀手不畏死,但也绝不轻易赴死,濒死的情况下会努力保留最后一口气,说不定就能等来绝处逢生的机会。墨昀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却还是在重伤之下从凶悍的海东青口中救下了你家小鹌鹑。这便罢了,杀手也是人,也有人性,还留有恻隐之心也不稀奇。他把小鹌鹑带回来以后,我以为他会像你一样养着它,结果他让贪狼找一处安全的林子将小鹌鹑放生。”
徐飞白很少和秦州这么正经得说过话,很想插科打诨得接下去,不想正经也是会传染的。“这也不稀奇,一个杀手,人性未灭、尚有恻隐之心都不足为惧,怕的是这些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才最致命。”
“行了,我何必在这儿跟你说这么深的道理,你听得懂么?”
秦州难得听徐飞白正经说话,本来想加深这个话题,结果徐飞白正经不过两句话,后面一句逼得他在出任务前想先提前热个身。
徐飞白没给他机会,打着哈欠出了门,“又是一场硬仗,我得先回去补个眠。”
秦州想起纸条上的名字,瞳色加深。傀和樨的死果然和烟雨堂脱不开干系。
***
凌云釉教雅安打了会儿水漂,这姑娘学了半天仍一个漂都没打起来,怕她又要因此自怨自艾半天,凌云釉抢了她手里的石头,拉她坐柳树下乘凉。
雅安挫败坏了,“我怎么就这么蠢呢!”
斑驳的阳光从树缝中洒下来,凌云釉觉得晃眼睛抬手去挡,“我当初学这个学了一天,你学了不到一个时辰,还不到我当初的一半,你个坏丫头,拐着弯地骂我蠢。”
雅安也抬起手替她挡阳光,“是来临芳苑之前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