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丁姑姑这么说,胭脂的死是两名侍女干的,她们杀了人,并借着我的手除了徐嬷嬷这个心腹大患。是这个意思吗?”阳平坐着饮茶,丁嫦和雅安跪在他脚边。
丁嫦欲开口,雅安急切地抢过话头,“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奴婢一人所谋,那日是奴婢告诉云釉奴婢近来容易晕倒,如果晕了就让她接半碗血送去给徐嬷嬷,碗里下了药,她毫不知情,完全是受奴婢蒙蔽。”
雅安临阵反水,丁嫦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是在为凌云釉顶罪,压着火反驳道,“你下的药?下得什么药?知道自己罪无可赦,还要继续蒙骗阳平大人,谁给你的胆子?”
雅安一心求死,知道自己会越辩越错,当即不再同丁嫦争辩。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奴婢自知所罪当诛,不愿牵连无辜,愿以一死谢罪。”
刀柄凤头上的红宝石让丁嫦觉得眼熟,她很快反应过来,雅安拿出来是徐嬷嬷贴身佩戴的匕首凤微。
阳平没有阻止的意思,丁嫦想要阻止也来不及,白亮的利芒一闪,折射出线状喷发的血光。
与此同时,凌云釉还在试图说服墨昀帮她救雅安,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我只是觉得一时间呼吸急促,心跳不止。
“奴婢没有忘记当日大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此次前来并非是拿天蚕佩迫大人履约。”
凌云釉终于明白那日墨昀后加的那句话是何寓意,他并非是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天,他认定的是雅安在她心底的份量,认定雅安注定会成为她的弱点。
她这一番说辞墨昀并不意外,“我早说过姑娘是个聪明人,既然你来了,要么是手上捏着说服我的理由,要么是捏有作为交换的条件,姑娘属于哪一种?”
凌云釉在十四岁那一年就知道,在有些人眼里,人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区别。他们所处的地位越高,这种想法就彰显得越明显,只是有的人会用仁慈的嘴脸装点这层凉薄,有的人不愿意多此一举,宁可□□裸得展现给人看。这位墨大人显然属于后者。
对于前者,他不是不会,是不屑。
“我曾经见过一个身患恶疾的人,他病得很严重,习惯性地发热、咳血。”墨昀没有看她,她被人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手上的医书。
墨昀从医书里抬头,看向她,目光晦暗莫名。“继续说。”
凌云釉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往下说,“他辗转看过很多大夫,所有大夫都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本来他已经放弃了,在经过江南的梨花镇时,他遇到了一个专程赶来江南赏梨花的大夫。那大夫探了他的脉,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的病症,告诉他他的病有治。他并不抱希望,反正病入膏肓,这时候谁来治都无所谓。奇迹得是,在服了一个月的药后,他咳血的次数明显减少,三年后,他痊愈了。大夫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他多活了两年,死在了三十二岁那年。”
“他并非死于病痛,而是死于饥荒。”
墨昀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刚刚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露了端倪,让她寻着这点端倪猜到了裴云头上。
惦记着雅安的安危,凌云釉快步切入自己来的目的,“那个大夫自始至终都不肯透露姓名,只是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说出了一个地名。”
墨昀知道,她肯透露的讯息定是到此为止了。
果然,凌云釉话锋一转,亮出了她的筹码。“奴婢人卑言轻,不敢拿当日的恩情胁迫大人,胁迫也不管用,大人不会买奴婢的账。但我相信,裴大人一定有这个份量。”
裴云他当然有这个份量。
墨昀只觉脑中有一线亮光闪过,那名神医尚不知道是希望还是奢望,但这一线光足以在他心上割出一道缺口,哪怕是奢望,也值得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