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少城是指腹为婚。一开始他先是推三阻四的推迟了好几次的婚期,后来总算是定了成亲的日子,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嫁到这里,满心要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希望公婆疼我,丈夫爱我。却不曾想到,新婚之夜他便不见人影,三天之后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喝个烂醉被人扔到了秦家大门口。”杨心儿的眼里慢慢浮现出点点泪光,“我以为是我长得不够漂亮让他不满意,毕竟有嫂子珠玉在前我这米粒之光自然晦涩暗淡。但是容貌是天生的,我也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对他好,让他看到我的真心,理解我的真心,能从心里接受我这个妻子。可是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对我好个两三天马上又变脸,冷言冷语听着让人心寒。我实在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眼眶中的泪水落了下来,一时哽咽着没法再说下去。
林玉竹轻轻握住她的手,“姐姐不要太过勉强自己,要不改天你再说给我听。”
抽泣了好一会儿,杨心儿摇着头,“不,不,我要说完。”又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很多办法,都没什么效果。他不但越来越冷,有时还说我……”
杨心儿的没说出来的东西,林玉竹明白不是什么好话,不敢往下追问,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道:“二少爷怎么这样?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啊!”
“论门第,家世,我哪一样比他差?他凭什么这么作践我!”杨心儿擦擦泪水,“所以我就借口身体不好,要一个人静养,搬到这里来。那个丈夫,全当是个摆设。”
“那么二太太就是因为这个不待见你的吗?”
“母亲护儿子嘛,错的永远是媳妇。”杨心儿含着泪一撇嘴角,“她还一直抱怨我不给她生孙子了。”
杨心儿轻哼一声又道:“哼!虽说我是不想怎么见他,可毕竟是夫妻呀,怎么着也和维持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所以每个月我都得假模假势的去前院住几天。现在老天爷还算疼我,送了我这个宝贝,不过我知道他素来的秉性,没对他抱什么希望,他也果然如同以往,没半点改变。”杨心儿收起泪水,慈爱地摸摸肚子。
“这不就是你最大的指望吗?有了他,你还有什么愁不能散的?”林玉竹道。“怎么还能说出那种了无生趣的话来?”
杨心儿又皱了一下眉,“还不是因为这家里不太平嘛?那个传说可是真实发生的事啊,我能不愁嘛?好在你给了我这个荷包,我这下安心多了。”
“姐姐安心,我也就放心了。”林玉竹说,“不过你姐姐没有没想过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确实奇怪,第一这座宅子从修建之日起就没出过怪事,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怎么着这一下子就又冒出来了?是不是那个人以前没找到路,现在找到了?”
“那个人?”林玉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啊?”
“就是那个人。”杨心儿又道。
“哪个?”
杨心儿有点泄气,“你非要我明说吗?就是传说里钱家的那个呀。”
“段静。”林玉竹恍然大悟。
“嘘!”杨心儿一把捂住林玉竹的嘴,“不要说出来。这个名字在这府里是大忌。”
“嗯嗯。”林玉竹慌忙点头表示知道。“可是为什么呀?”这个名字不是很多人都知道吗?
杨心儿责怪的看了林玉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名字就是钱府的那位,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死在咱家老祖宗手上的。”
“可是凶宅的说法各种各样,段,”看杨心儿眼睛又瞪大了,林玉竹连忙改口,“她只是其中的一种说法而已,未必就是她做的呀。”
杨心儿一副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的神态,“我不是说了嘛,她,到底是死在秦家人的手上的,在这府里更相信是她做的。伯父和我公公就认定了是她干的。所以你出了这屋子千万别提她。”
“原来是这样,”林玉竹的脑子总算转过弯了,“我知道了,在外面我一定不提。”
“这就对了。要是你在伯父面前提了这人,就算你是仙姑的侄女,他老人家也会不高兴的,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父亲的清誉的事。”
“怎么会了?按那说法,秦家老太爷也是一时气愤,当时的情况所有的人都气愤,没几个能保持理智的。就是下手重了些。”林玉竹同时感慨,这事真不知怎么评价,段静也冤枉,生怪胎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是杀了主人唯一的血脉,断了钱家的根,还接收钱家的财产。这世上,盼着你好的人不多,盼着你不好的大有人在。鸡蛋没缝还要说了,况且后面对尸体确实处理的不妥,留了话柄给人拿着,当着面或许没有,背后嚼舌根的可不少。特别是公公他们幼年的日子,孤儿寡母的没个依靠,那些窥伺秦家财产人,谁不拿这话来戳心窝子。伯父和公公为这事没少呕气。”
“是啊,人言可畏。”林玉竹不仅想起了某些婆子的话,心里有点堵。
看林玉竹突然愁云上了眉梢,杨心儿笑道,“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说出来只不过让你知道,说话有个防备而已。又不是让你感同身受的。”
“秦伯伯成为一方豪富的经历我哪有资格感同身受啊。”林玉竹道,“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真心有很多烦恼罢了。”
“好啦,”杨心儿用手扫扫林玉竹的眉头,“明明你是来给我解决烦恼的,怎么说着说着你自己到烦恼起来了?咱们还是说回到现在这个事吧。”
“姐姐是有什么想法吗?”林玉竹问。
杨心儿道,“我这几天担心不已,哪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事总得解决,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你也想想办法才是。”
“可这事由秦伯伯或者蓁蓁姐姐来解决不是更好吗?”自己这身份不便插手太多。
“我知道,只是这事一味指望着别人也不是办法。为求自保我们出点力也是应该的。你也帮着我点。”杨心儿拍拍林玉竹的手。
我也费神琢磨过好些日子了。林玉竹心里思忖。想来想去还是那位名叫云适意的女子最为可疑。可惜听蓁蓁姐姐之言大少爷亲自去高家也没带回一点有用的线索。高家不记得请过云姓的客人,当天人又太多,仆人们也没人对她有印象。那女子有可能是受邀请的客人带来的家眷或朋友。要拿到客人名单到是不难,但要去一家一家的查,无疑就是大海捞针,时间不够不说也未必有结果。如果她不是客人带去的,那就更没法查了。眼看这一个月的期限过去大半,真是让人心焦。
“姐姐,”林玉竹说道,“你能再跟我讲讲那天晚上你遇女鬼的事吗?”
杨心儿狐疑地一挑眉,“这个到没什么问题,你是这么快就想到什么吗?”
“不瞒姐姐说,这些天我一有空就会捋捋这事。依着传说,女鬼从未显过身形,没有人见她是什么样子,只有哭声和笑声的说法,而且从哭声到笑声的转变之间有不短的时间间隔,发展到最后,日夜不断,即便是白天听着也是渗入骨髓,夺人心魄。可是这次哭声只有几日就变成了你遇到笑声,没有在白天出现过,其威力更是远远不及传闻。难道是女鬼功力变弱了?或者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听闻此言,杨心儿细思片刻表示赞同,“细细想来,确如你所说,真有几分奇怪。”接着便将自己所遇女鬼之事重新讲了一遍。
待杨心儿说完,林玉竹轻抿嘴角,心里头多了三分底气,看来自己的猜测并非空穴之风。
“你?”杨心儿看林玉竹神情,似乎也品出了一点味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
林玉竹摇头,“我是有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一时也说不好,姐姐你再容我细思量思量。”
“那我就全靠你了,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杨心儿说。
林玉竹回握住杨心儿的手,表示自己会尽力。是啊,倘若这事真与那姓云的女子有关,那在这人心难测的秦府里自己怎么也脱不了身,与其等别人消息,不如自己求个明白。
夜晚扫尽了白日的喧嚣,忙碌一天的人们早早地沉入了梦乡,天地间一片安静,只留月光如水轻轻地流淌。
林玉竹靠窗边坐着,呆呆地望着月亮。不觉心中轻叹气。到底该怎么办了?心儿姐姐那日重新所说的事件经过,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遍。可以肯定那个女鬼,至少心儿姐姐所遇的那个女鬼并非真鬼,而是一个人。其实这事一开始就很明显,心儿姐姐最先听到的是说话声,还是两个人的声音,她一出声问是谁,那头便沉默了,然后才有了笑声。如果自己猜得没错,是那两个说话的人应该是怕被发现,故意装出来吓心儿姐姐的。只是不知道,之前的哭声的是不是也是人装的?如果是,会是同一伙人吗?再有,这两人大半夜的说了些什么话是别人听不得的?想是想到了点头绪,可要怎么把两人找出来了?
脑袋都想痛了还是想不出找人的好办法,虽说不上是大海捞针,可这秦府里的人也不少,再说就算有时间挨个问,人家也不会傻到自己承认。“唉!月亮啊月亮,你能帮我找出那两个人吗?”林玉竹双手合什对着高挂天空的冰盘祈祷。
“姑娘要找谁?”听见林玉竹喃喃自语,小趣凑了过来,“是府里的吗?说出来,没准我认识。”
林玉竹伸手捏捏小趣圆圆的脸蛋,“谢谢你,不过我也不知道要找谁。”
“啊?”小趣挣脱开林玉竹的魔掌,揉着脸问小香,“姑娘这是想事情想得魔障了吗?”
小香铺着床,头也没回地说,“姑娘要找的是女鬼,我们俩要是能帮上忙,得先去找个道观学几年抓鬼才行。”
一听是女鬼,小趣的脸立刻泛上几分白,连忙晃着手,“这个我一定不认识,一定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