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顾墨友的意思都把青瓷碗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随后两人手中的碗也皆如顾墨友的碗那样,散作青色细小光点,隐匿在了空中,整个屋子也随即不见。押解的大队人马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内。
“幻象没了。”顾墨友道。声音少了孩童的稚气,多了几分沉着。“可以继续赶路了。”
木头道士和古先生相互看了一眼,带着顾墨友回到了那一群正啧啧称奇的人之中。
王捕头拱手叹道:“到底是有两位高人在,否则今天我们怕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哪里。”
“哪里。”木头道士和古先生都摆摆手,破这幻象的又不是自己,“这是另有高人伸出援手,实不是我二人的功劳,捕头且不要谬赞。”
“喔~?”王捕头更中惊讶了,“另有高人?是谁啊?”
对于这个问题,木头道士和古先生还就真不约而同地没有回答,因为,他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实难说出哪里不对。只得暂且随着情况走下去,后面随机应变罢了。
另一边,云适意舒服地躺在海棠花枝上,闭眼享受着懒懒太阳光的照耀,“啊~!”打了个哈欠,准备去会一会儿周公。动脑筋也是很累人的。
“云姑娘!云姑娘!”一个咋咋呼呼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忽然从天外飞来,惊走了云适意的半日偷闲,逼得她不得不直起身端端正正地坐好。
“云姑娘!”那声音的主人来到跟前,伏身拜倒。
“怎么样了?汪汪。”云适意又打了个哈欠。
“云姑娘,人家说了多少次了,”一听这话,来人很是不满,“人家不叫汪汪,人家有大名叫义助!义助!”
“知道了,知道了。”云适意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正事。”生前因为是只护主忠犬,能替主人伸冤,感动了当时的大官,给取了一个“义助”的名字,也算是受了小小的封,死后才能灵气不散,加之勤奋修行成了个有道行的小精灵。不过说来说去还不是只可爱的小狗狗嘛。也亏得当时那官老爷心好,如果一时兴起给取个“旺财”之类的,看你还要不要?
“和姑娘算的一样,那三个人都把水喝了。”义助眼睛睁的圆圆的,像两个圆溜溜的琉璃珠。“咱们马上行动吗?”
“嗯。”云适意略加思索,道:“不急,让他们先自由地走一走。我们把‘地狱变相图’铺远点。”说着递给义助一个卷好的画卷。
“为什么?姑娘不急着收拾那个姓徐的了?”
“在那三杯水里,我是加了反着念的‘清心咒’,就是想让那两个人心思糊涂,看不出后面我布的局。不过,他们也是修行的人,心志与一般人不同。我得多等等,等反念的‘清心咒’起作用。”
“嗯嗯。原来如此。”义助算是明白了,“这么看来,那两个人还挺厉害的哟?”
“也不是那么厉害,”对于我来说,云适意心上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又道:“我师兄说了要替秦家大少爷解心结。要解那个心结,我就得死一次。你也知道,我又不能真的死,所以,只能出迷幻术,用幻像让他看到我死了这招。可那两个人就算破不了我的局,也总会看出点不对劲的,这是修行之人的本能。这万一他们回头给秦家大少爷说些什么,让好不容易消除的心结又重新结上,我不就白死了嘛!因此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来,得把他们糊弄瘸了。对了,那个男狐狸精给的‘隐灵草’也准备两把,以备不时之需。”
“姑娘英明,姑娘睿智。”这是义助从心底发出的赞叹。其实那男狐狸精名叫黎安,不过,只要云姑娘不叫自己汪汪,怎么叫其他人,他才不管了。
“再说了,”云适意接着对义助说:“‘地狱变相图’本来其奥秘就在境随心转四个字上。你想什么,它就给你变幻出来什么,只不过一切幻像的最终尽头就不一定你说了算而已。”
“这‘地狱变相图’早年间听人说过,”义助又瞪大了他的琉璃珠般的眼睛,捧着手中的画卷说:“说是一位证得正觉明心的高僧所绘,为得是警惕世人,不可作恶,当奉善行,日日自省。以期能以善驱恶,得清净太平世界。”
“真无法师德行高筑,心怀慈悲,真是时时愍怜世人啊。”唉!我是做不到了。云适意不免又想起师兄圆慈法师唉声叹气地说自己没慈悲心的样子。
“那为什么我手中的‘地狱变相图’是这样子的?”义助“哗啦啦”抖开图,只见上面笔墨全无,就是一张洁白如雪的白纸。
“呵呵。”云适意笑笑,“都说是境随心现了,你不想,它当然就不现了。再说了,我还没念咒了。”
“一幅画也有咒语吗?”义助好生奇怪。“这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警惕世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云适意很有耐心地给义助讲解,“本来,真无法师只想作画警惕世人,可是没想到招惹到了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大大的妖怪,说是要毁了这画。法师没办法只得和那个妖怪斗法,妖怪不是法师的对手,最后被法师困住了。但真无法师毕竟是真无法师,德行超然,宅心仁厚,并不因为妖怪来捣乱而怪罪他,反而趁这个时候为其说法受戒,令其心开悟,得了大解脱之道。妖怪感真无法师之恩,自愿留在画中,为画护法,保其千载不变、万年长存。并且在这画上做了法,让画成了一幅能收鬼怪的法器。”
“喔~~~。”义助恍然大悟,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手中的白纸好几遍,“难怪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姑娘,拿这个对付徐正宁,他有点不够格吧?他就凡人一个吔。”
“你可不要小看人家。”云适意敲了一下义助的头,“人家手下人命好几条,杀人对他来说都快成乐趣了。你能比得了吗?”
义助下意识地吐了一口口水,“比不了。”想想自己这正经修行的若是敢残害生灵,头顶只怕会时时电闪雷鸣把自己劈个外焦里嫩。
算算时间,跟义助费了这半天的口舌,秦家那队押解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走吧,去铺‘地狱变相图’。”
“好咧。”义助欢快地叫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在云适意身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