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忠顺王府的王爷郡主闭门商议叛徒之事。没过多久便是午饭时分, 薛蟠同陶啸商议:“咱们爷俩先吃去,给十三十六两位大哥和这位不肯透露名姓的老伯打包三个盒饭。”

陶啸道:“你吃去, 我在这儿候着。你取六个人的食盒过来。阿律不吃爱肘子和南瓜……”

“停!”薛蟠比划了个姿势。“四十岁的人了还挑食像话不?肘子多好吃啊不吃是二傻子。”

话音刚落, 耳听“嗖”的一声有东西砸过来。薛蟠脑袋一偏躲过。“扑通!”一只竹制笔筒砸在廊外青砖上,骨碌碌滚了半日, 撞上花盆又骨碌碌滚回去。扭头一望,忠顺王爷本尊亲自掀起门帘出来。眼皮子也没朝旁人翻一眼,径直向陶啸道:“虎伢子, 给我和姐姐预备午饭。”

陶啸狗腿子般点头哈腰:“尊王爷命。”忠顺“吧嗒”一声撂下门帘进去了。陶啸顺手拎住薛蟠的耳朵拽了就走。薛蟠“哎呦哎呦”喊了半日, 那叫一个委屈——贫僧打小还没被大人拎过耳朵呢,这都快二十了,给补上了……

到厨房命人收拾食盒, 陶啸随口指挥仆妇装菜。薛蟠拉了拉他的衣襟:“四舅, 你知道徽姨爱吃什么?”

“知道啊。”陶啸道, “早就跟琏儿媳妇打听过了。”

“……”薛蟠猛然想起上辈子业务部的老大给他们培训时说, 只要把客户当追求对象, 没有拿不下来的。

胡思乱想之际, 陶啸已收拾好食盒,塞两个到薛蟠手里, 亲手提着两个。俩大老爷们拎着四个食盒,大模大样穿过小半个林府送入客院,引得不少下人驻足围观。

那姐弟俩足足商议到黄昏时分还没商议完, 陶啸少不得又替他俩预备晚饭。趁送饭之机薛蟠溜进去, 欲问今晚可要停世界史课。不曾想吓了一跳。这两位肿着四只桃大的眼睛, 也不知哭了多久。小和尚心下恻然,合十道:“世上虽有假意,亦少不得有真情。”忠顺只摆手让他们快些出去。薛蟠遂命人预备热毛巾熟鸡蛋不提。

吃罢晚饭,薛蟠与陶啸爷俩在廊下坐着。陶啸轻叹一声,忍不住告诉了和尚。

今儿他与阿律坐于草垛上并没谈情说爱,竟是在分析忠顺王府内两位乳母那一系究竟是不是内奸。从明面上看,这家人实在忠得不能再忠。可若从想让忠顺王府自然绝后这条道上一摸,就极明显了。

司徒律是弯的。九拐十八弯、弯成麻瓜那种。为了灭掉他的天然性取向,先王爷王妃和郡主三人可谓费尽心机,司徒律还是世子时便没少吃苦。而两位乳母及其全家皆十分体贴世子之心意,竭力相帮。

司徒律今有一正妃两侧妃二庶妃三侍妾,分作三派。正妃和一位侧妃一派。另一位侧妃便是他乳母之女,并一庶妃一侍妾乃郡主乳母的女儿和外甥女,为第二派。其余两侍妾一派。另有一庶妃独立世外。这些人各有故事。

世子最先收的是两位侍妾,皆先王妃身边调理好了的大丫鬟,硬塞给世子做屋里人。她俩变着法子勾搭世子,反倒愈发惹世子嫌恶。见此二人没什么战斗力,王妃郡主又让世子纳了他自己乳母之女和郡主乳母的外甥女儿。这两位皆是一头答应王妃郡主怎么怎么使花招,一头对着世子啥也不干。乳母家的两位使劲儿欺负两个通房丫头,扰得她们难以近世子的身。世子本尊落得清闲,只去外头玩耍。

那正妃与侧妃皆姓杨,乃族亲姐妹。大杨氏之父是钦天监监正杨大人,小杨氏之父只是个区区县丞。司徒律还是世子时,原本死活不肯娶妻。有回从天齐庙闲逛回来,便嚷嚷着要娶大杨氏为正妃。当时老王爷王妃已替他先后挑过十几位高门闺秀,他皆瞧不上眼。杨大人虽门第低些,既是他肯娶,自然也顾不得旁的了。小半年后,世子老丈人做寿,他去赴宴。偶然瞧见了小杨氏,也是非要娶回去做侧妃。他家父母姐姐自然欢喜不已。而后这二杨便将世子牢牢霸占,甚至时常三人居于一室,还不许下人服侍。

老王妃觉得如此不好,兼两三年后二杨的肚子毫无动静,并郡主乳母在里头又是表忠心又是说些取巧的话,遂又将她女儿塞进了世子后院。如此乳母家便有三人在,两个通房霎时艰难。二杨便时不时出手相助通房们,双方便平衡了。

另外那庶妃也是世子闲来无事忽然要娶的。

若换作旁人,听罢定然云山雾绕摸不着头脑。薛蟠可巧是后世来的,又明确忠顺王爷的性取向,即时明白。“明二舅逛天齐庙时,想来撞破了杨氏姐妹偷情。她俩是一对儿。”

“咚!”陶啸敲了下他的脑门子,喜道,“偏你小子机灵,这都能猜着。”

薛蟠翻了个白眼:“还用得着猜?啧啧这下我心里可安生多了。”本来还想着忠顺王妃好可怜见的做了同妻,原来如此,简直皆大欢喜。“那个忽然要娶的庶妃,是他因为什么缘故救的吧。给人家一个栖身之所。”

陶啸点头,慨然而叹。

那庶妃姓窦,其父乃京中著名的铁匠。她本来早与父亲的徒弟订了亲。偏未婚夫得了老家的书信,说乡里有要紧事,遂走了。一去两年音断书绝。后她父亲忽然病死,继母欲将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做续弦。彼时窦氏才刚刚十五岁。使尽了法子挣脱不掉,眼看婚期将近,唯有偷跑去郊外林中上吊。

她运道也背,那林子里的树木不是太高就是太直。好容易才挑到一棵歪脖子树、抛了绳圈儿上去;忽然有个人拍拍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看,只见有个仆从模样的人满面和蔼行了个礼:“姑娘,对不住。我们大爷——”他伸手便指。窦氏顺其所指望过去,看见不远处一伙人已摆开了架势仿佛正野炊呢。那人正色道,“你看,这地方本是我们先来的,摊子都铺开了。你本是后到的。你若这会子上吊,实在碍我们大爷眼的。我们大爷说,烦劳你换去别处吊。”

窦氏恼了:“这地方又不是你们家的。再说我已转了许久才挑到这么一棵树矮些!”

那人张望了几眼,触目所见皆高林,不觉皱眉:“你真外行,此处乃桦树林,混了这么一株旱柳。那……上吊处是不好找。没法子,唯有烦请你等我们大爷吃完走了再吊。”

窦氏呆了片刻,怒火撞头:“姑奶奶想活活不了,想死竟还死死不了!我今儿非吊在此处不可!”说完便将脖子往绳圈里套。随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绳子不知怎的断成两截。

那人劝道:“我们大爷吃饭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您横竖想要死的,多等片刻何妨?保不齐黑白无常路上尿急、还没赶来呢?”窦氏懵了,随即大哭。那人跌足道,“都要死的人了哭什么呀!嗨呀,姑奶奶,您小点声儿行不?此处在上风,回头我们大爷又嫌吵。”窦氏岂能听他的?没法子,唯有问窦氏究竟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儿,非要寻死不可。

窦氏一腔冤屈无人可诉,便告诉他了。那人跑回野炊处跟他们大爷掰扯半日,回来告诉窦氏:“你不用死了。我们大爷说,他暂且收你做小老婆,搁他后院藏着,等你未婚夫回来放你们团聚。”

结果一晃五年过去了,那未婚夫杳然无踪。窦氏也就在忠顺王府混着,每日吃瓜看戏养的白白胖胖。趁司徒律心情好,还跟他要了座僻静小宅子,弄套铁匠家伙得闲便去打铁玩儿。司徒律从世子变王爷时,顺手给窦氏升了个庶妃。

薛蟠听罢合十诵佛外带补刀:“我可没瞧出明二舅是什么爱管闲事之辈。其实是想起您老人家凭空失踪、物伤其类吧。”

良久,陶啸默然无语。薛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他后院看似女人满满。地位最高的是一对磨镜,紧接着三人组是奉命让他们家自然绝后的,一人心有所属、借地方避难。地位最低的两个女人倒是想贴他,哪儿有机会啊。”薛蟠摊手。“他那个养子是怎么回事?乳母和她们的女儿们知道么?”

陶啸愁道:“便是奇怪在此处。忠顺老王爷将内院和外头隔得泾渭分明。乳母全家与他们王府的公务半分不搭。小世子是走那条线进来的,王妃假装怀孕前后皆由要紧人把控妥当,乳母家不该知道才对。就算猜到也没有证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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