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暄接着说:“无碍,他们也得慢慢走过来。”
薛蟠这才知道,背的女子是位老妇。方才贫僧巴巴儿脑补了十万字的狗血爱情故事……“贫僧可以轻步快跑。三爷你行么?”
司徒暄迟疑了片刻。老妇断然道:“莫急。”司徒暄点头。
二人只依着来时的速度慢慢朝围墙挪动。身后早已有火把亮光燃起,并数人高声喝:“贼子哪里跑!”
薛蟠听着声响心下着急,干脆道:“三爷,我记得来时的每一块砖。咱们俩能不能分开走。”
司徒暄与老妇同时道:“好。”
司徒暄遂领着他走了十几步,与来时路重合;他自己则侧身朝最近的围墙而去。从这儿到樱桃树要绕些道,然少林寺的功夫举重若轻,薛蟠脚步比司徒暄快。追兵很快近了。只是他们也不能快跑,在后头喊打喊杀,四周也越来越亮。二人像两条游走的贪吃蛇,追兵像贪吃蛇的尾巴,保持距离慢悠悠的跑。薛蟠两辈子头一回如此刺激,脑中半点事儿不敢想,一步步踏砖而行。
追兵的喊叫声简直就在耳边,薛蟠提起一口气沉在丹田,默默回想起少林挑水的苦逼历史,脚底下渐渐飞快。猛然抬头——樱桃树已在眼前。“老人家抱住我。”薛蟠低喊一声,蹭的爬上了树。
忽听唿哨声长长拉起,远处传来马嘶,随即是急促的马蹄声。薛蟠脑袋一紧,手脚加快。从树上翻过围墙,赫然看见两匹马从巷口跑过来,马背上没有人。他当即明白了:这是司徒暄的马。
果然,前头司徒暄从墙上直接跳上了一匹马。老妇喊道:“留神!”手抓住薛蟠脑后头巾一摁。“嗖”的一声,飞箭从和尚头顶射过。薛蟠身子一坠,借着重力顺着围墙落了三四尺方重新扒住。头顶又飞过两支箭,薛蟠赶忙直接跳了下去。
司徒暄拍马而过,喝到:“快走!”竟顺手从薛蟠背上抓走老妇放于他自己马前。第二匹马也到了。薛蟠两步上前抓住缰绳飞身而上,紧跟着司徒暄跑。
没过多久,身后的追兵也骑上了马。好在他二人马术皆强,并此处本是扬州城中小街小巷最多区域,贪吃蛇头尾的距离足够拉开一条巷子,弓箭暗器皆派不上用场。
司徒暄忽然说:“到前头拐弯处下来!”
“收到!”
司徒暄的马率先拐入一条黑漆漆的小街,薛蟠紧随其后,身过街口时从马上一跃而下。只见路边一扇门开着,司徒暄与老妇正往里跑,前头那匹马上已坐了另一个黑衣人。只看一两眼的功夫,有人跳上薛蟠的马飞驰而去。薛蟠赶忙跟着他们俩进了屋子,木门瞬间关上。司徒暄“嘘”了一声:“屏息!”并掩住口鼻。薛蟠忙也捂住口鼻缓缓出气。才须臾功夫,便听门口一长串的马蹄声,隔着院墙也能看见街外火光溜过。
良久,四下里寂静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司徒暄缓缓放下手。他们仨连同守在门口的一个老头方轻手轻脚朝屋内挪去。进屋,关门。司徒暄长出了口气。“天!运气真好。”几个人无声大笑。
乃进了里屋,老头将窗帘牢牢遮严,点燃一一支绿豆大的蜡烛。薛蟠眼光一扫,大惊:方才他们救出的老妇就是平素与他们做走私生意的夏婆婆!
夏婆婆已走到他跟前深施一礼:“多谢不明师父搭救。”
薛蟠摆手道:“贫僧是跟着三爷去瞧热闹的,顺便罢了。”
司徒暄笑道:“亏了遇上你。若我背着夏嬷嬷必慢得多,保不齐跑不出来。”
夏婆婆笑道:“你轻身的脚程也不过那样。若背着我十成十让他们抓住。”
“可不?”几个人一笑。
薛蟠眨眨眼:“那个……贫僧真的很好奇。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么?这个什么鬼放生寺究竟是做什么的?”
夏婆婆长长一叹:“那庙里的主持乃是我的老情人。”
“啊?!”合着还是狗血爱情故事啊……
夏婆婆神色复杂。“……总之,他以为我死了,在我墓碑上刻下‘悔恨终身’四个字,出家为僧。过了半辈子,前不久才机缘巧合……遇到我。”
薛蟠皱眉:“那个什么……您老该不会是打算原谅他吧。”
夏婆婆看了他几眼。“不明师父以为,我不该原谅他?”
薛蟠磨了磨牙:“我就这么一说,您老就这么一听。倘若是我喜欢的女人,我绝对舍不得把她手足铐上铁链锁在茅厕之上。我做不到。夏婆婆,在爱情面前根本就没有不得已,只有不够爱。”乃一字一顿道,“愧疚不是喜欢,怜悯也不是喜欢。他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而已。”
夏婆婆怔住了。
司徒暄忍不住握着双拳低吼了一声,双脚跳起狠狠跺了两下,又使力气手舞足蹈了半日。乃兴奋得满面红光,重重抖胳膊朝薛蟠竖起两个大拇指:“和尚,你有本事!我服了你!”
薛蟠眨眼,满面无辜。“啊?!”
司徒暄又欢喜得原地转了七八圈,蹦了好几下,最后居然就在屋中点儿大的地方翻了个空心跟头!又过了好一会子方渐渐平息情绪,凑到薛蟠跟前道:“你都不知道我们劝了她多、少、年——!”
“这还要劝很多年啊。”薛蟠撇嘴。“处处替你着想、处处不让你为难、处处体谅你,才是喜欢你。若处处为难、处处盼着你替他着想体谅他,那就是喜欢别的东西、比如前程啊上司啊钱啊什么的,胜过喜欢你啊。”
司徒暄点头似鸡啄米:“可不是可不是!还是你们出家人想的明白。夏嬷嬷,不明师父实乃得道高僧,字字皆真理啊!”转头又问,“不明,若你是朝廷的人,你喜欢的女子是个朝廷想要捉拿但并无罪过之人,你当如何。”
薛蟠张口便来:“漫说无罪,纵然有罪我也得仔细护送她去安全之地。我喜欢她啊!喜欢是什么?是情不自禁。什么狗屁朝廷皇帝统统丢去爪哇国,鬼还记得。”
“您看!涂先生才是真的喜欢您!”
夏婆婆长长一叹。良久道:“三爷,你没露痕迹吧。”
“没有。”司徒暄道,“他们只看到两个遮了黑巾子的夜行人。”
“那就好。”夏婆婆看着他和蔼道,“你可知道,我是你表姨妈。”
司徒暄一愣:“什么?”
薛蟠脑中叮当叮当响了起来。“夏婆婆,您老贵姓啊?”
夏婆婆道:“我姓魏。”
“什么?!”薛蟠司徒暄齐声喊,“您老姓魏?!”
“怎么?”
二人互视了好几眼。薛蟠拿手肘捅了司徒暄一下:“你上!”
司徒暄呆了半晌,拱手道:“您与我母亲是表姐妹?”
“不错。”
“敢问,先锦衣卫指挥使魏德远大人,您可认识么?”
夏婆婆诧然看了他们会子。“你们两个好生机灵。那是我伯父。”
“卧槽!”薛蟠捂脸。合着她老人家就是那个投井自尽的魏小姐。喜欢红楼之逆贼薛蟠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红楼之逆贼薛蟠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