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老鸨子的女人就没有眼力不好的。留香楼的老鸨子一看见薛蟠便认出他, 甩着帕子迎了上来。“哎呦~~五大爷~~”
薛蟠笑眯眯道:“记性不错啊。上回那位三娘子、还有跟着他的阿夏姑娘,都在么?”
老鸨子演技没撑住, 听见“三娘子”时僵了一下。随即说:“三……娘子今儿有客人。”
薛蟠从怀内掏出银票子甩了两下。“本大爷就要三娘子。把她屋里的人给我轰出去!”
老鸨子又僵了一下, 强笑道:“大爷,三娘子出去了。”
薛蟠又掏出一张银票:“接去。”
老鸨子顿时笑若三月桃花:“哎呦~~好说好说~~三娘子那边大约也该散席了, 奴家这就打发人接去。”忙喊来两个小粉头将薛蟠让去楼上。
旁边一位斯斯文文的客官指着老鸨子摇头直笑:“真真见钱眼开。”老鸨子捶了他一下。
薛蟠从进屋开始掏出怀表盯着瞧。直等了四十三分钟,门开了,司徒暄和夏婆婆走了进来。薛蟠登时迎着人小跑过去:“三爷, 我一位手下可能被魏慎大人抓走了。”
司徒暄与夏婆婆皆大惊。司徒暄忙问:“怎么回事?”
薛蟠摇头:“不知道。一时半刻说不清楚。那祖宗区区书生, 惟愿别被收拾得太惨。三爷在京中见过,就是小朱。”
“朱先生?”司徒暄忙转身告诉夏婆婆,“就是不明师父的那位清客。”
夏婆婆道:“嘴皮子极利索从不吃亏的那位?”
“正是。”司徒暄道, “我竟疑心不明师父一些歪念头可是他带出来的。”
薛蟠苦笑:“阿弥陀佛。三爷明察秋毫。”正好相反。小朱不过是古人里面比较容易被带歪的那位。
司徒暄边走边问:“朱先生何故与魏慎拉扯上了?”
薛蟠长叹:“其实贫僧是猜的。三爷知不知道一个朱家, 跟先义忠亲王有瓜葛?”
司徒暄与夏婆婆皆停住步子齐声说:“朱大人!”
薛蟠霎时失望:“真有这么一家啊……贫僧还以为自己想多了。”
司徒暄与夏婆婆互视半晌, 夏婆婆问道:“那位朱先生是他们家的子弟?”
“有可能。”
司徒暄道:“不对啊, 朱家人丁稀薄, 满门抄斩一个没跑。上下爷们都是正人君子, 从不在外头招惹戏子粉头。”
薛蟠道:“那不是还有白月光么。”
“白月光?”
“就是你想娶、但家里不让你娶、最终还是没娶着的那种姑娘。她们有后来嫁的好的、也有嫁的不大好的、也有嫁的很惨的。”薛蟠龇牙,“令堂大人对与魏家两兄弟都是白月光。”
司徒暄呆了半晌, 轻轻点头:“倒是难免。”
“内什么,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薛蟠望着夏婆婆,“魏三太爷后来勾搭上了哪家权贵、逼着魏慎把婚事给退了?”
司徒暄也看着她。夏婆婆神色古怪, 慢慢走到长几前坐下。薛蟠与司徒暄还没来得及走到位置旁, 便听她说:“景田候府的二姑奶奶。”
薛蟠与司徒暄顿时呆成了两个泥雕菩萨。半晌, 二人同时拍案:“谁?!”“哪家?!”
薛蟠一把扶住司徒暄的胳膊:“大哥我快站不住了。裘良他姑妈?”夏婆婆点头。薛蟠扑通坐在椅子上。“……这都什么关系,晕乎了我。”
司徒暄问道:“那位姑奶奶呢?”
夏婆婆淡然道:“在京城教养儿女。”
薛蟠嘀咕道:“相当于人质吧。”
“那倒不是。”夏婆婆道,“干那行的,身边岂能带着老婆孩子?裘姑奶奶挺惦记她男人的。”
“咦?”薛蟠眼睛放光,“您老怎么知道?”司徒暄在旁点头。
夏婆婆好笑道:“又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儿。王子腾太太也知道,不过以为裘姑爷在军中罢了。”俩小子顿时失望。夏婆婆因问朱先生是怎么回事。
薛蟠摇头:“就是人忽然不见了。”
夏婆婆道:“师父不用过于忧心。锦衣卫拿了要犯不会立时上刑,多半会先关几日。横竖他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薛蟠脑袋都快抽筋了:他就是要紧人物啊……“贫僧现在有点乱。请教夏婆婆,该怎么动手找?”
夏婆婆又思忖道:“不过,若与义忠亲王老千岁相干,纵然是小事,也少不得报到魏慎手里。”
薛蟠道:“能不能去他家查查?他们家有多少高手?”
“四个。”夏婆婆道,“我们手里却只有三个。”
薛蟠想了想:“像锦衣卫千户这样的级别,地方官员认不认识。比如应天府尹贾雨村。”
夏婆婆立时道:“不认识。亦不能认识。”
薛蟠点头。“那可不可以调虎离山。若魏慎不在家,怎么也得带走两个高手吧。”
“不明师父可有计策?”
“我想利用一把应天府衙,找个罪名把魏慎抓去牢里。”贾雨村这种人最好利用不过。“但是需要对魏慎有些了解。”
夏婆婆乃道:“正好有件东西想让你看看。你是内行。”说着从怀内取出个布包来。
薛蟠打开一看,竟是三本账册子。
司徒暄道:“上回你说,你手下掌柜纳闷魏慎哪来那么多钱。这是从他家账房里抄录来的他们家正月的账目。我们的人没瞧出不妥来。可若依着这本账,魏慎虽未必亏,也决计赚不着多少。”
“嗯,他日子过得很富庶。”薛蟠忙翻开账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