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赖先生提醒, 元春猜疑泉州那位“小太太”非但不是朝廷细作, 反而欲趁泰兴大庄子失火之机假冒身份。
从昨日交锋来看, 顾念祖收招极利索。起先他想仗着杜禹的死拧性子拒不答应退亲, 听见元春威胁不给颜面, 深知以荣国府之势收拾他区区举子易如反掌,登时后退说愿意签文书。行事风格与金陵那位写馆阁体书信的男人一般无二,这种人可不多。
想了半日理清思绪, 元春便坐着马车去了忠顺王府。杨王妃听罢击掌道:“八九不离十!此人才是皇后信任孙家的缘故。”当即放飞了鸽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千里江南,春和景明,草长莺飞。元宵节后,兰亭社已开了三社。薛蟠看毕得闲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自己主动去找他了。推开房门, 毕得闲竟没在看书,怔怔的发着呆。仆人大叔欢喜道:“不明师父来了!”
“咦?”薛蟠走到毕得闲跟前晃了晃手掌,“怎么回事啊老毕。”
毕得闲轻叹一声愁容满面:“你可知道,近日安徽又出了几件大盗案。”
薛蟠喜道:“意思是那伙江洋大盗离开我省了?”
毕得闲横了他一眼。“保不齐明儿就回来。”
“也保不齐顺着安徽往西边去了。”薛蟠拉把椅子坐下。
“京城和天津亦有。”毕得闲正色道,“四处都是, 专挑公侯巨贾下手。”
“额,跟以前的有何不同?”
“我不是说了?专挑公侯巨贾下手。”毕得闲揉了揉眉心,“都是替老圣人、圣人和各家王爷敛财的人家。”
薛蟠摸摸下巴:“换而言之,专偷皇帝家父子兄弟的私房钱。”
“还偷得极多。”
“这么说老圣人手头也不宽裕了?”毕得闲不言语。薛蟠眨眨眼, “国库没有人偷吧。”
“废话!那还了得?”
“内务府库房也没有?”
毕得闲懒得搭理他。
“所以说, 钱在进他们爷俩库房之后并不会丢, 麻烦的是进去之前, 对吧。”
“你小子想说什么?”
薛蟠长叹,双手托着下巴:“喂,贫僧昨儿刚刚见了位荷兰海商。他们西洋,发打劫财的那几国个个富得流油。”
毕得闲摆手:“这个不与我相干。”
“你有没有门路劝说那爷俩一下啊。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国不得外财不富。自家偷儿偷来偷去也就那么多东西。旧年有伙关外悍匪,前些日子还跑到我家的赌坊去挑衅,那就是七王爷府上请进京的。”薛蟠挤挤眼,“你懂的。”
毕得闲挑眉:“因对杜萱出言不逊,连赌局都没开,四皇子命人格杀当场。”
“你就那么有信心杜萱不会慢慢爱上四皇子吗?”
毕得闲充耳不闻。“庆王请悍匪作甚。”
“做护院。呵呵。”薛蟠嗤道,“他们家还真是荤素不忌,也不怕反噬。”
毕得闲拧起眉头。半晌道:“还有么?”
“眼看就是阳春三月。届时贫僧想在兰亭小榭请个满社,邀遍金陵、扬州、姑苏的风流才子。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毕得闲想了想道:“请你家隔壁街的那位郡主么?”
“上一社请过了,她说懒得动弹。”
“既是大热闹,保不齐她有兴趣。”
薛蟠看了他半日:“郡主去你才去?”
毕得闲微笑道:“你若请得到郡主,我必去。”
薛蟠打了个响指:“行。为了让你离开这破地方,贫僧一定努力。哥们,你都快发霉了。这是春天呐~~不好生作几首诗哪里对得起春天。”
毕得闲惆怅道:“那伙江洋大盗还半点踪迹没有,我哪里有心思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