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钦予坠入观音海不久之后,警/察就赶到了,一同赶来的还有祁宴和宋芳。
“姑娘,你没事吧!”
宋芳将一件宽大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
“姑娘,怎么抖成这样,你的手好凉。”
宋芳赶紧把珅珅从蔚十一手里接过。
“芳姨,芳姨,肖钦予死了,他死了。”蔚十一语气有些激动。
“你说什么!”
忽然祁宴来到蔚十一面前,他语气不善,嗔怒地吼着。
“蔚十一,你他妈的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
祁宴竖起手指在肖钦予面前指了指,然后转身跟着警/察到处寻找肖钦予的踪影。
“姑娘,我们先回去吧,走吧。”
蔚十一没有回应宋芳的话,她盯着肖钦予坠海的地方看了许久。
“姑娘,走吧…”
蔚十一就像被吸了魂一样的人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一会儿,她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海天相接连在了一起。
海变成了天,天成了海,海不是海,天不是天,蔚十一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即将倒下去的时候,一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快来个医生!”
“姑娘,姑娘!”
宋芳在一旁焦急的呼唤,然而蔚十一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十分钟后…
蔚十一在救护车上醒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干涩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启,“珅珅呢。”
“他没事,你看,刚才护士给他打了一针营养液,现在睡着了。”
蔚十一视线慢慢偏移最后定格在了珅珅那张几乎是肖钦予复刻版的脸上。
他睡的很不安,长睫一颤一颤的,小手紧紧握着宋芳的食指就是不肯放手。
蔚十一低头吻了吻珅珅的额头,然后徐徐起身,“芳姨,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肖钦予死了。你说我是不是太恨他了。”
蔚十一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不自然。
宋芳读出她的心思,心里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姑娘,这不是梦,他坠海了,警方正在寻找,但那个断崖太高了,又恰逢涨潮,搜救工作有些困难。所以…”
宋芳眼眶有些湿润,她没敢在说下去,其实就在她刚才那番描述的功夫蔚十一已经把之前的是想起来了。
“哦,所以死了。”
“唉。”宋芳哀叹。
蔚十一把头别向窗外,她视线一抬正好望向了肖钦予坠海的那个断崖。
光影中,隔窗相望,半生烟雨,一世情牵,就这么潦草地终结在了这里。
“芳姨。”
“嗯,在。”
“…”
“姑娘怎么了?”
宋芳见蔚十一半天不说话赶忙追问一句。
“芳姨,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去投胎吗?”
闻言宋芳顺着蔚十一的视线望去,她看了看那个断崖,酝酿了一会说道:“会,死即是新生,这辈子的这一页翻过去了,下辈子就是新的命运。”
“…”
宋芳说完这句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直到良久之后,蔚十一才开口接话。
“好,那我祝他再来时一尘不染,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一生被爱。”
蔚十一说的很平静,可宋芳却从里面听到了另一种情感,瞬间她的眼泪就从眼眶流出。
…
一个月后。
蔚十一一身正装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与一名英/国客户正在进行交流。
突然,会客厅的大门被暴力推开,祁宴闯了进来,新来的秘书跟在他身后,一脸歉意地看着蔚十一。
“蔚总,抱歉,我已经告诉这位先生您在会客,可他还是要闯进来。”
“我这还有客户,带祁先生先去休息一下。”
蔚十一话音刚落,祁宴就把手机朝她脚边砸去,“蔚十一,你他妈的有没心,肖钦予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谈生意?”
蔚十一视线微微下垂落在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手机上,停留了一会,然后重新把目光移向自己的英/国客户,“抱歉,今天我这边有件急事需要处理,我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没问题。”
英/国客户起身离去,蔚十一给新秘书使了一个眼色,她点点头跟着离去。
不大不小的会客厅里只剩下蔚十一和祁宴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争吵一触即发。
蔚十一起身来到祁宴面前,淡然地看着他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办?要不然我待会就去东山岛跳海?陪他一起死,可以吗。”
她并非没心没肺,毫无触动,只是她没有时间去悲伤,人活着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小到要吃饭喝水,大到蔚氏这么多人需要她去养活。
祁宴皱了皱鼻,他简直不敢相信。
“蔚十一,你真的太冷血了,我以前觉得你是受害者,现在看来肖钦予才是最受伤的那个。你为什么这么恨他?就因为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吗?”
“这还不够?”蔚十一挑眉,她想自己只是运气好,不然以前肖钦予对她做的那些事,随便一件都可以将她置于死地。
“蔚十一,你知不知道其实肖钦予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对,我承认,以前你受的那些事确实是非常人能忍受。可是你也不应该这样联合马映南一起杀了肖钦予啊!”
“为什么不应该?那我外婆就应该成为牺牲品,她就不是人命了?冯凌昀,他一家人的三条命就轻如鸿毛了?”
冯凌昀的事祁宴是不知道的,那段时间他在安哥拉,那次去南特肖钦予也没有交代,但是蔚十一外婆的事,他是知道的。
“你外婆根本就不是因为肖钦予死的好不好!当年那场大火来的突然,事后肖钦予让我去查,火是你舅舅放的,因为那时候蔚氏面临危机,他们给你外婆买了一份巨额的意外险。那火还有你外婆的命都是他们骗取钱的工具!懂不懂!”
闻言,蔚十一愣了一下,这事确实挺意外的,一时半会她也没有去调查,自然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去相信。
蔚十一漠然,半晌之后她开口,“然后呢?就算这事不是肖钦予做的,那其他事和他也没有关系吗?”
祁宴舔舔唇:“不是,但是肖钦予死了,你不能这样无动于衷吧,你至少…至少…”
“至少什么,殉情吗,你觉得我像是那样的人?”
“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太冷血了。”
“对,我就是冷血,我要是不冷血,早就死在无数个孤立无援的夜晚了!”
蔚十一突然拔高声音,她上前一步,祁宴被逼的后退一步。
“你…你果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蔚十一,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肖钦予已经死了,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吧,他去南特不只是陪孟语初治病,他自己也生病了,肺癌晚期,在你们儿子被绑架前,他本来是正准备做手术换肺的。你知道那东西有多难找吗,你又知道他有多想活着和你在一起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祁宴情绪高涨,他从裤子口袋后面抽出一份文件摔在蔚十一身上,“你看,他不管在哪都想着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他毕生的心血,他把自己一大半的财产都留给了你,上次我去南特他嘱咐我如果有一天他走了,一定要护你们母子周全,让你们一生无忧快乐!还有你不是想把他送进监狱吗,他也成全你,看看,这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罪证,现在你可以拿着去公/安局举报他了!蔚十一,你去啊!去啊!!!”
蔚十一看着地上凌乱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肖钦予那行云流水的签名。
他的字还是那么好看,只是,以后都看不到了。
“蔚十一,你根本就不值得肖钦予那么爱你,你没有心,没有爱,你活该摊上这样的命运,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温度的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