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羿的头埋在徐云骞肩上, 冰凉的鼻尖贴着露出来那一截颈子,像是野兽确认自己的领地,来回蹭那块软肉, 声音闷而沉:“九公子跟孟夺峰腻腻歪歪, 死了老爹倒是让你来查。”
徐云骞一夜未睡, 都在忙百灵楼失火案,徐云骞正在派人清理现场, 此时摸了摸顾羿的脑袋:“你也看出来了?”
“除了孟归雨谁看不出来?”顾羿哼了一声,“孟夺峰对他有点意思。”
孟夺峰好像对九公子很感兴趣, 他对徐云骞和顾羿也感兴趣,但那种兴趣不一样,孟夺峰看九公子的眼神很特别, 带着一点笑意, 又带着一点狡猾, 好像眼睁睁看着九公子走进他的陷阱里。
徐云骞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问:“你闻什么呢?”
从顾羿看到他开始,就一直凑在他身上闻, 鼻尖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脖子, 好像一条小狗。
顾羿说:“师兄, 你身上有孟夺峰的味道。”
徐云骞自从赴宴开始, 孟夺峰就一直在自己身侧,两个相邻坐了一夜, 身上沾惹上气味很正常。
徐云骞问:“吃醋?”
顾羿埋在他颈间不动了, 热烘烘的气息挨着他,“是啊, 吃醋。”
徐云骞一直都是随他干什么, 又听到顾羿说:“他这味儿挺熟, 总感觉在哪儿闻过。”
徐云骞只能闻出孟夺峰身上有药味儿,不通药理也闻不出来,他知道顾羿跟沈书书整日倒腾些草药,问:“毒药?”
“说不好。”顾羿很谨慎,不敢轻易下判断,“有点上瘾。”
徐云骞想到孟夺峰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面血管极其诡异,也不知道是什么隐疾,道:“看来你得去找孟家的大夫聊聊。”
“嗯。”顾羿闷闷嗯了一声,徐云骞刚想把这小崽子提起来去办正事,就感觉颈间一疼,顾羿张口就咬上去。
这一口咬得又深又狠,唇齿间叼着那块软肉,血珠子从齿印中渗出,又被柔软的舌尖尽数卷去,脖颈本身就敏感,此时刺痛中带着些许酥麻,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闹。”
顾羿听出徐云骞声音有些暗哑,松了牙关,恶狠狠地笑了两声:“这样更好看。”
徐云骞身穿一件道袍,原本一尘不染,如今被顾羿染指一番,白皙的脖颈上一个红肿咬痕,格外显眼,顾羿舔了舔唇角的血迹,悠悠道:“听说十小姐想嫁给你啊。”
这回是真吃醋了。
他一抬眼,看到孟归雨刚从院落里出来,人有些失魂落魄的,顾羿也看到了,打趣道:“呦,九公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徐云骞比他正经些,问:“你看到什么了?”
孟归雨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他露出这幅表情,大概是真遇到了伤身事儿,孟归雨心思有些乱,深深看了徐云骞一眼,心想他若想让徐云骞来查,那就最好信任到底,道:“孟夺峰身上有伤。”
“什么伤?”顾羿问。
“大腿上,有个很新鲜的伤。”孟归雨不知道如何形容,斟酌片刻才道:“好像被挖走了一块肉。”
孟夺峰腿上血迹很新鲜,但当时孟归雨抱他的时候看到他大腿处裤管很松,好像下面空了一块。
顾羿闻言一挑眉,心想还挺有意思,道:“我怎么感觉他不像是你爹的男宠?”
家里养个男宠都好生疼着,孟夺峰明显没有这个待遇,孟令望碰他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瑟缩,本能惧怕楼主的触碰。谁家养了个娇媚少年在府中,只是为了吃他的肉?
孟归雨点点头,这就是他最匪夷所思的一点,孟夺峰到底在百灵楼扮演着什么角色?父亲把他养在百灵楼里不见人到底用来干什么的?
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的亲爹。
徐云骞道:“正好,我想问你爹到底有没有重病?”这是最诡异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传孟令望生病,连孟归雨最初给他的消息也是如此,但徐云骞上岛当天看到的孟令望精神抖擞,说话中气十足,也不像大病初愈,好像根本就没生病过。
孟归雨几乎脱口而出:“有,病得很重。”
孟归雨之前见过,孟令望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连床都下不了,几个孩子轮流去看他,只看到孟令望一直在咳嗽。后来孟令望不顾病情,坚持要进百灵楼,当时还以为父亲要忙正事,几位姨娘都在劝楼主注意身体,孟令望当时气急败坏,让人抬也要把他抬进百灵楼。
接着进百灵楼之后再也没出来,整整三个月,直到徐云骞出现。
顾羿皱了皱眉,感觉事情越发诡异,道:“我想见你家大夫。”
孟归雨现在没什么头绪,也没顾得上自己之前还怀疑过顾羿,领着徐云骞和顾羿去自家医庐了。百灵岛上有五六百人,家里有两个大夫,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帮衬。这间医庐有些偏,距离百灵楼很远,就在岛的最西面。医庐建在岛边,走两步就是礁石和大海,百灵楼大火,这边竟然一点都没波及到。
两位大夫看到九公子过来都很恭敬,先后对孟归雨道:“节哀。”
孟归雨没空跟他们寒暄,对顾羿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
院子里晒了不少草药,顾羿随手拿起几株闻了闻,随口问:“先前老楼主得了什么病?”
两位大夫有些纳闷儿,看见旁边跟着一个黑衣刀客,不懂问这个干什么,看了看孟归雨的眼睛,得了许诺才道:“肺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