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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长费买花钱(1 / 2)

自古以来,扬州就是一个供人游玩的好去处。

每年的三月,各地的文人墨客、公子王孙便纷纷踏至而来,使这个醉人的天地,增添了更多的灯红酒绿。

【一】《风入松.一春长费-上阙》俞国宝.词

春天,瘦西湖的风景美如画。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洒在湖面上,反射着点点的波光;微风徐徐,吹皱了湖水,吹荡了画舫,更吹醉了游人。

游船在湖面上穿梭,舟子懒洋洋的撑着篙,懒洋洋的荡着桨。公子哥儿,闺秀名媛,或倚栏嬉戏,或凭窗远望,或饮酒作诗,或轻歌曼舞……

有一艘彩船穿过了一片尖尖的荷叶丛,荡漾在瘦西湖的中心。杜十娘独坐在船头边,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她的丫环如意走出了船舱,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外衣。

船舱里,不时传出杂乱的笑语和喧哗的吆喝声。这是当今太子“铁锅”和几个红尘女子在戏谑。

到了扬州后,太监王不花私下里跟纪绪讲:铁公子因在家里受到继母的挤兑,跑出来是为了散散心,希望纪绪能在“扬州瘦马[1]”聚集的红场,找几匹俊俏的小野马,圆了铁公子的扬州梦。

纪绪哪里认识什么“扬州瘦马”?

于是,他便想到了贾正理,委托他约几个姑娘出来游湖。

贾正理很快便约好了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红尘女子:一个是“醉意楼”的头牌谢月朗,一个是“风雅涧”的花魁杜十娘,另一个是“群玉院”的小红人徐素素。她们三个女子属不同的年龄段,不同风格,而且各领风骚数几年。

杜十娘来到船上后,发现约她们的是四川才子纪绪,而且还带着一群帅哥哥,真是大喜过望,本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此可以解决。

当纪绪看透杜十娘的心思后,便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十娘便失望地停止了向铁公子示爱。看着铁公子那笑谑的声浪和徐素素那打情骂俏的胡闹,杜十娘心里便涌上了难以言表的失望和落寞。

游轮偏离了湖中心,向湖岸移去。

岸边,杨柳低垂,繁花似锦,但这如此娇艳的花儿在为谁开放?杜十娘摇了摇头,凝视着那清澈的湖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忽然,一只无人划荡的无篷小船轻飘飘的游了过来。走到近处,才见有个人仰躺在那一片金色的阳光里,身边放着一把酒壶,一支铜箫,还有一本书……但那人既未喝酒,也未吹箫,更未看书,却用双手枕着头,在那儿高声的吟唱着什么……那份潇洒,那份悠然,那份陶醉在湖光山色中的洒脱,以及那份忘我的境界,使杜十娘不能不对他投去关注的目光……

十娘静静地侧耳倾听,发现他朗声吟诵的是一阕词,好像是:

“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

玉骢惯识西湖路,

骄嘶过、沽酒楼前。

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

“画船载得春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当杜十娘听着那人吟到此句时,内心波动了一下。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那个躺在小舟里的人——他身穿一浅蓝色的衣裳,同颜色的头巾和腰带显得格外地朴实无华;他,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的,还是个少年书生呢……

【二】《风入松.一春长费-下阙》俞国宝.词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

画船载取春归去,

馀情付、湖水湖烟。

明日重扶残醉,来寻陌上花钿。

那少年书生似乎也感觉有人在注视他,便一翻身,从船里坐了起来。他朝杜十娘这边望过来,正好和杜十娘的眼光碰了个正着。他那炯炯然,灼灼烫的一对目光,烤得杜十娘的脸颊蓦然绯红了,她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正在此时,那个王不花把头伸出了船舱,细声细气地喊道:“十娘,十娘,你怎么逃席逃到外面来了?还不进来干了这杯酒,再给我们作首好诗,让我家公子欣赏欣赏!”

专注的杜十娘被王不花的喊声,惊吓了一下,勉强的应了一声,还来不及站起身来,那铁公子已举着一个酒杯,醉醺醺的钻出了船篷。他走到船头上来,把酒杯直凑到杜十娘的嘴边,嚷嚷道:“快来,快干了这杯,十娘!”

杜十娘回避到一边躲酒,可巧那小船和大船撞了个正着。铁公子站立不稳,一个跄踉,那酒洒了一大半,铁公子抬手把剩余的酒朝那小船泼去。

舟子也气呼呼的把头伸出船栏,骂道:“你这人怎么了?这么一条大船都看不见吗?你的眼睛呢,瞎了?若是撞坏了我的大船,你得赔……”

听到船外的争吵声,纪绪赶紧出了船舱。见撞船的公子他认识,便高兴的喊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时弦兄啊!”

那公子定了定神,问道:“你是……”

纪绪说:“我是四川的纪绪呀~”

那公子惊奇道:“呀呀呀!你怎么头发全白了?”

“先别管我的头发,先说说你。你今天为何如此雅兴,一个人弄了这么条小船荡呀荡的,吆~,带着箫,还有酒呢……”纪绪又转身对铁公子说,“这是扬州举子李甲,李时弦。我们在大都京试时认识的,他虽然名叫‘时弦’,却不会弹弦琴,只会吹铜箫……铁公子,外边风大,你先进舱,待会儿我让时弦兄上船为你吹奏一曲《渔樵问答》如何?”

铁公子高兴道:“好,好,好。”说罢,便进了船舱。

看到他人都进了船舱,舱外只剩下纪绪和杜十娘。李甲便开始搭话了,“开端兄啊,你何时来的扬州?怎么到了我家,也不来找我叙旧。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哎呀呀,谁知仁兄也变得潇洒起来了——你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吗?”

“什么大门不出……以前,不是家父管得严嘛!”

“怎么,现在‘令严’不严管你了?”

“家父去年进京任职,把家留给我打理……”李甲微笑地应道,有意无意地扫了杜十娘一眼,“你们在搞宴会吗?”

纪绪说道:“噢,是我刚认识的京城朋友,他对扬州不熟,让我带着他们转一转,我哪熟呀……时弦兄,正好你来了。这是你的家乡,你比我熟悉的多!来,来,来,快上来吧!有了你就有的地方玩了。”

“我这船……”

“让舟子把你的小船绑在我们的大船后面。”

“那~,你们,谁做东呀?”那李甲笑着问道。

“就算是你的地界,也不必你来花钱,都是京城的铁公子做东,不会让你摊银子的……”纪绪笑道,“行啦,别推三阻四的了,还不给我上来!这儿,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大才女呢。”纪绪看了看杜十娘,对她笑了一下,示意她——这个人,你可以追。

其实,纪绪留下李甲,可不是让他给铁公子当导游,而是为了杜十娘的终身大事。刚才,杜十娘在追求铁公子时,纪绪告诉她——这个人你追不得,因为没有结果,还很危险!但这个李甲,纪绪很是了解,是一个老实正派的青年人,而且,你俩都是扬州人,可以慢慢地拍拖。

得到纪绪的示意,杜十娘对李甲是“微微一笑”,而且“很倾城”。

李甲的目光也移向了十娘,他略加迟疑,然后豪放地甩了甩头,说:“好吧!刚好我的酒壶也空了,你们的酒够多吗?”

“保证让你喝个够!”纪绪招手说道。

于是,李甲便整理了一下衣裳,拿着他的铜箫,在舟子的协助下跳上了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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