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泛西湖五绝.其三》苏轼.诗
苍龙已没牛斗横,
东方芒角升长庚;
渔人收筒及未晓,
船过惟有菰蒲声。
夜已深,天将晓。
有几只渔船悄然闯进周大和杜十娘的视野。
杜十娘问:“偷情的?”
周大道:“你就知道偷情,这是偷鱼的。”
“鱼还需要偷吗?”
“听说当地官府明文规定,禁止在西湖里捕鱼。所以,渔人便赶在拂晓之前来湖里盗鱼。”
“如此有灵性的鱼儿,是得好好保护。”
“保护个‘蛋’!他们是‘只许州官放火,不需百姓点灯’。”
“噢,是官家想自己捞鱼卖钱呀。”
“官家哪有那闲工夫……捕鱼者,只需向官府缴费办理许可证就可捕捞。”周大怕影响渔民盗鱼,赶紧把船划向了菰蒲。
小船悄然驶入,周围泛起层层涟漪的一大片墨绿菰蒲,每一株香蒲都举起一只蜡烛似的蒲棒。有的已散开了白茸花毛。这花儿,雪白雪白的,昂扬在这天地之间,似乎也想给漆黑的夜染一染白色。团团如绒毛般轻盈的它们,微微地搭在菰蒲之上,毫无顾忌地沉醉在这美景之中。
“你再慢点儿,轻点儿,别惊吓了它们……”杜十娘总感觉,哪怕是再微弱的风儿,也会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带走。
船儿穿行于菰蒲之间,发出细微的响声,但除此之外,已没有任何声息了。
杜十娘说:“就在这菰蒲之中吧!我们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
周大听话地把船停在菰蒲之间,让菰蒲卡住小船上,以防小船随风漂移。
杜十娘又拿出了剩余的那半坛子酒,说道:“今晚我俩把它解决掉如何?想不到这‘女儿红’如此好喝,明天回家后,就喝不到啰~”
周大笑道:“怎么,我买几坛带回去,作为你陪嫁的贺礼,我再恭送到你婆家……”
“怎么,想升格,当我的爹?”杜十娘拿出了一包茴香豆[1],打开来,放在甲板上。
“不行吗?老人常说,长兄为父。我为小妹备一份嫁妆也未尝不可。我听说,按照绍兴的规矩,结婚那天新娘子得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女儿红’酒,要分别呈献给婆家的公爹、亲生父亲和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
“是嘛,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只可惜啊,我这女儿红,恐怕备了也是白备啊!”
“你,什么意思?”
“李甲是不会娶你家去的。”
“何以见得?”
“李甲他爹,是扬州有名的老‘迂夫子’。他岂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娼妓回家?”
“那,你为何就敢娶?”
“我,我桀骜不驯啊~”
“李甲也是桀骜不驯!”
周大笑道:“我俩同为‘桀骜不驯’之徒,但却大大的不同。”
杜十娘问:“有何不同?”
“我是‘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这是你作的诗?”
“我哪有这能耐,这是老纪为我作的写照。说我是真狂士,宁愿贫穷,也不趋炎附势;说我是真性情,敢把下流当风流。”
杜十娘笑道:“你俩真可谓‘挚友’,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那当然,我俩是铁哥们么~”
“那,李甲公子不也是敢作敢当的人么?”
“他那能和我一样。他的桀骜不驯如同陶渊明,虽然不愿为五斗米折腰,但他崇尚老庄,追求自然,反对束缚,渴望过上《桃花源记》里恬然宁静,与世无争的美好生活。”
“这样的生活,也是我想要的!”
“然而现实世界里,无论古今,哪里有此佳境呢?再加上他有如此的老爹、妻儿,李甲的耳朵根子又软,他该如何面对现实……”
“你光为他想。可我呢?我又该如何面对现实。”
“我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娶你回家,只能把你作为外室,过着偷偷摸摸的生活。”
“那,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