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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法尚活犯僧亡(1 / 2)

【一】《以道事君》论语

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

曾由与求之问。

所谓大臣者,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

柳郧跟随泰定皇帝一路抵达上都。

过了一天,估计皇帝应该休息好了,柳郧便急不可待地来到皇宫,入觐皇上。当柳郧问及奏疏,皇上才想起奏章之事,于是令内臣取来奏疏,展览起来。

看皇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感慨,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平章且退,待朕细阅之后,择要施行。”

柳郧闻谕,不便多言,只得告退出宫。

过了两日,见皇帝还是没有什么旨意下来,心下很觉烦闷。他唤宋文瓒前来谒见,对他说道:“我们的奏议,共有数条,皇上看了之后,好似石沉大海,杳无信息,一条也不见施行,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宋文瓒说:“平章大人,您何不再行觐见,请皇上宸衷酌行,以除弊政呢?”

柳郧点头称是。

次日,柳郧又入宫见驾。

皇帝不等他开口,就先说道:“平章的奏疏,朕已阅过。此时朕在上都不便有甚表示,待返回京师,朕自有道理。”

柳郧不便再奏,只得退了出来,心想:“马上就到春节了,皇上一时半歇回不了京师。您是无心用我的条陈,所以用言语来搪塞我而已。”柳郧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寓所。

究竟皇帝为什么没有实施柳郧的疏章条陈呢?因为就在前一天,御史台的秃忽鲁、纽泽等人上奏皇上说:灾异屡见,都是辅臣失职所致。宰相理合避位,以应天变。可否出自圣裁,命廷臣休致。并言,臣等为陛下耳目,以能纠察奸吏,慢官失职,宜先退避,以让贤能,方足以禳天变而消人祸。

皇帝见了此奏,也是仍照老例,来他个留中不发。

此事很快传到柳郧的耳朵里,知道是奸邪之臣因自己直言争谏,触犯时忌,故借天变发生,相臣理应避位的故事来排挤自己。再加上,皇上不肯施行自己所上的条陈,柳郧早已心灰意冷。细细想来,经台臣的一再排挤,料想自己上疏的条陈,已经不可为。还不如早些儿趁机引退,倒也乐得自在,过几年快乐舒心的日子。拿定了主意,便托称腿疾,上表辞官。

皇帝却下诏慰谕,命他入见之时免去跪拜,并赐小车,得乘至殿门之下。

柳郧见朝廷恩礼优渥,不便再乞求休致,遂又上疏,请圣驾启跸还京。皇帝说:眼看着到了春节,等春节一过,再商议回京之事。并叠下两道上谕——一道是禁言赦前之事;另一道是将赦前藉没的家产一概给还。

这两件事,都是柳郧前日奏中所竭力排斥的,现在皇上非但不施行他的条陈,倒反将他所反对的事情设施起来。

柳郧如何忍耐得住,便又上章辞职。皇帝还是不肯允其所请,只命他在西山养病,并加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作为特赐。

柳郧遵旨移居西山,成天阶无所事事。

【二】《莫犯僧徒》民谣[1]

宁犯国法,莫犯僧徒。

犯国法尚可活,犯僧徒性命绝。

自从柳郧乞退养病之后,朝廷中便少了一个诤谏之臣。

皇帝更加一无顾忌,成天沉迷于酒色。朝政皆为皇后八不罕一人所专擅,买卖官爵,公行贿赂,皇帝好似木偶一般。

春节过后,皇上朝罢无事,除了征歌选色之外,又去佞佛斋僧。每作佛事,必要饭僧数万人,赐钞数千锭。且命各行省建筑佛寺,每建一寺,必要雕玉为梁,刻金作像,所费不知其数。皇后只知擅揽政权,皇帝佞佛正合其意,非但不加谏阻,倒反怂恿着他崇信僧徒,供奉佛像,没有工夫与闻朝廷大事,方好从中弄权。

有道是,上行下效。皇帝佞佛,宫院里面从皇后至一切妃嫔宫女,好似着了魔一般,都在帝师跟前受戒。据说受了戒以后,不但四季平安,无灾无害,并且可以福寿绵长,永享富贵。

由此一来,这座威严的上都皇宫,却俨然成了一座大型的寺庙:当时的帝师,名字叫“亦思宅卜”,他每年所得的赏赉,以亿万计;帝师的兄弟衮噶伊实戬,从西域前来,皇帝命中书省大臣持酒慰劳,待以上宾之礼,恭敬异常;帝师之兄索诺木藏布,领西番三道宣慰司事,晋封为白兰王,赐金印,给圆符,使尚公主;所有门下的徒弟以及各种僧徒都加封官职,甚至授为司徒司空。因此,僧徒的势力日渐膨胀,出入都乘舆马,前呼后拥,头蹈职事,章同王侯一般。

而那些朝面上的大臣,非但没有了他们的威势,而且遇着僧徒在路上行走,反要退在一旁,让僧徒和其随从先过去方敢行走。倘若一个不小心,冲了僧徒的道,不管你是皇亲国戚,官居极品,位列三台,立刻是一声呵斥,便拥上许多秃驴,生生地从轿中把你拖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轻则冠裳毁裂,重则头青鼻肿。有些强硬的官员不甘受辱,和他们理论,僧徒不但不能收手,反而再加一顿暴打。及至闹出事来,上疏参劾,皇帝又一味地偏袒僧徒,不是置之不理,就说是官员有意侮辱帝师,反加罪戾。这样一来,僧徒们更加肆无忌惮,到处横行。

宋文瓒看到如此情形,便跑到西山养病的柳郧寓居,控诉僧徒的横行。

柳郧长叹一声道:“让秃忽鲁、纽泽这等奸邪之臣受受秃驴的罪也好!不是他们说‘宰相避位,以应天变;佞佛斋僧,而消人祸’么?让秃驴治人祸不是正好!”

“我的老平章啊,如果他们光是祸害那些朝中的奸邪,我也不管。关键是他们已经开始祸害百姓了。”

“他们如何祸害百姓?”

宋文瓒气愤道:“有些贪财好色的恶僧,便去霸占他人的田地,□□人家的妇女。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们,受了僧徒的欺压,只得忍气吞声,暗中饮泣。就是身列朝班的官员,倘若所有的财产为僧徒所占,家中的妻女为僧徒所污,也只能自认晦气,连一声也不敢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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