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眼神停留在她手臂上,又看到她右侧脸上的小伤口,一道道,似乎在他的眼眸里也划伤了相等的伤口。
“公司会不会有麻烦?”顾暖问。
左琛说,“不会,大肆报道很正常,没有造成工人死亡。刚才医院来了消息,那个伤者救回来了一条命。”
“还好。”顾暖还是愣神状态。
左琛俯身,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盯着她的眼睛,“吓坏了吧。”
“嗯,很吓人,还破了相。”顾暖抿着唇,说话语声很低很低。
左琛笑笑,盯着她受伤的那边脸,其实过两天,应该就看不出来什么了,亲吻她的手低声道,“不该凶你。我该用什么方式安抚你,指教一下。”
顾暖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是左琛这句话感染了她,看得出来,左琛一定也因为今天这件事很烦心,但还是在努力帮她整理心情。
浅笑回答,“指教什么,实在点。”
“实在?”左琛莞尔,目光真挚地说,“不如,我给你钱,你心情不好,因我而伤心,任何不痛快,在我安抚过你之后,都要赔偿给你精神损失费。有一天,你也许就会比我富有。”
顾暖以为他开玩笑,却不知道左琛是认真的,顾暖歪头在沙发里点了点头,“那这样说来,从明日起,我岂不是要努力学习用钱生钱的本领了?这样……以后我可以包养你,带你私奔到世界哪个角落……”
虽说这些话顾暖当做玩笑在说,可是心里真的触动了,如果真的这样该多好,她不在意左琛是否富有,不在意他是否站在权势顶端,只要还是她的左琛就好,哪怕贫穷。
“到时,不要拒绝。”左琛低哑的话中,几分认真,几分玩笑,顾暖怎能分得清呢。
顾暖环住他的脖颈,不放开。
这事情,还有待调查,施工中的工地上发生事故也正常,可就在秦安森和顾暖去了工地才发生,未免巧合的过分了。
“我去洗澡。”左琛亲了亲她,“洗完抱你回床上。”
顾暖点头,手从他的脖颈上拿了下来,左琛起身,脱下西装外套回头问她,“在医院吃饱了吗?饿不饿?”
“不饿。”
顾暖笑,忽然看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有粉色的粘粘的东西,很香,那是刚才按住左琛脖颈的手指。
顾暖皱眉,起身,拖鞋都没穿,直接去了浴室,左琛只是湿了头发,见到顾暖进来诧异,“要一起?”
可是,她的伤口不能沾水。
顾暖走过去,踮起脚尖看向他的脖颈,一个已经变的浅了的口红唇印,粉色的口红,不易腿色的那种口红,并不是唇膏,在他的脖颈后,穿着衣服时,谁也不会发现。
顾暖心里被人抓了一把那么疼,她淡淡问他,“是口红唇印,刚才沙发里我搂你,粘在了手上。左琛……我是你什么人?”
“老婆。”
左琛大概知道这口红印是早上印的,但他没在意,看来林唯唯是故意给他找麻烦了,也不得空解释,赶紧回答顾暖的问题。
“不是老婆!”顾暖认真说。
“……”左琛不敢再说。那是什么?
顾暖纠正,“我们没有结婚,所以不是老婆,平时叫那是你哄我。我是你女朋友吗?情人吗?这些称呼具体怎么定义不好说,我就知道你说你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们在一起。可是请你把这种东西清理干净了再回来可以吗?”
心里是有气的,说完,顾暖皱紧了眉头,红了眼眶。
左琛听明白了顾暖这些话,言下之意,她是信任他的,左琛光裸着身躯拥住她,把顾暖的上身衣服也弄湿了,小心亲吻她的脖颈,哄道,“让我清理干净再回来?那我岂不是做贼心虚,顾暖,林唯唯早上找我说正事,亲了我一下是意外,我没想到会有个唇印。”
顾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明知这一定就是真的,可还是难免跟他赌气了,侧过头去盯着浴室门口的门,哽咽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心情,我忍不住心里因此嫉妒,再多信任,我也会害怕。”
“嗯,好事,证明你在乎我。”左琛说着好话。
“不想让她吻你亲你。”顾暖闷闷地说。
左琛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心里沉痛,懂得她的不安,承诺苍白,可也要给对于对,“忠于你,也忠于我自己。”
“嗯。”顾暖点头。
其实很想哭,可是却因他的话无法彻底大哭一场,心里闷得慌,信任,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直保持?顾暖不敢说,也许有一日,发生了再也让她看不透的事,那时想信任他,可也只是想罢了。也可能,都在一个公司里,都在一个圈子里,信任才这样轻易的给对方。
人世间太多的情深缘浅,顾暖不知道这条路是否能如所想那般走完,但是,真的想抓牢左琛的手,不求地老天荒,只求这辈子几十年有个好结果。
顾暖在家休息,也在关注着新闻报道,简琳打来了电话,小楠也打来了电话,都要来看顾暖,顾暖怎么好让她们来,这是左琛住的地方,而且她的伤也不严重,只是蹭破了皮,上班倒是不影响,就是形象问题不好,两天后不知道能不能结痂。
中午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秦安森的情况还好,左腿里侧的肉里扎进钢筋,手术后没了大碍,但刺伤了重要部位,手术后需要治疗,左茵说,以后下雨或者阴天,他会出现腿疼情况。
顾暖对秦安森,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说,她是真感激他,秦安森也懂,昨天晚上就把一脸不安加愧疚的她从医院赶了回来。
午间,地方台又报道了工地塔吊倒塌的事,项目全部停工调查中,媒体紧跟,若是别的小地产公司也就算了,越是影响大的企业,越是很多媒体蜂拥而上的找话题。
电视里,左琛似乎是去市内某个部门参加会议,有女助理和吴哥在,记者围堵采访此次事件,争先恐后的伸过去话筒,“请问左总,对于三十几米的高的塔吊意外从根部断裂,您有什么看法?认为这是一次意外还是人为造成?”
媒体,往往都是唯恐天下不乱。
有保全人员挡着这些记者上前,左琛却忽然回头,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手里的文件夹微抬起,指了指那位记者,铸锭淡然,说道,“你们……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阴谋论,心理太阴暗,真的影响生活质量。”
顾暖关上电视,手指摸着嘴唇微微一笑,不回答就不回答,干嘛调侃人家小记者。
她在家无聊的很,照照镜子,这张脸没结痂之前不能见人。想去看看老爸,又怕老人看到担心,只能窝在家里发呆。
医院。
秦安森的病房内,左茵和左琛,陆展平,都在。
左茵打开了病房的窗子通风,秦安森不喜欢开空调,左茵一身白大褂,环抱着手臂站在窗前,说,“那个安全员董国盛,是前任总工的下属没错,但是前任总工已经离职了,他这么冒险为的是什么?跟安森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险。”
“姐说得对。”陆展平点头,附和。
秦安森肩膀疼,那条伤了的腿根本不能动,“如果不是冲着我,这是意外?巧合?塔吊从根部三米处断裂,怎么想都蹊跷。在我去工地之前四十分钟,安全员董国盛吩咐这台停用很久的塔吊去吊木方。工地三十多台塔吊,为什么非要用这个?可是我也不知道董国盛这么做的动机,我又没强-奸他女儿放火烧他家房子!”
陆展平一支烟弹了过去,掉在秦安森的身上,“他女儿高中还没毕业,你要是愿意,出院去找人家!”
“正经点说事儿!”左茵瞪他们两个。
一直沉默的左琛点了一支烟,分析,“安森固然是前任总工下属看不惯的人,可没必要这么大代价的伤害。你们忽略了在这件事中看似微不足道的顾暖。”
“顾暖?”陆展平惊。
左琛看向秦安森,“她当时站在塔吊倒塌方向,若不是你落下一份文件回去取,伤亡惨重的只会是顾暖和宿舍里那个工人。调动这台机械去吊木方的时间来看,目标七成是顾暖。三成是宿舍里的工人。”
陆展平懵了,“目标是针对安森的说法,一成都没剩下?”
现在,警方插手,暂时,无法做出论断。
下午,左氏大厦,左琛和吴哥一前一后从电梯出来,左琛五官没有表情,推开办公室门进去,转身对吴哥说,“派个人在暗中盯着顾暖的出行,有必要左左那也给我精心点。”
吴哥点头,转身。
“回来。”左琛想起什么,又说,“盯着林家的人怎么给我的消息少之又少,且无关痛痒?我不相信送到我这的消息属实,换掉那批人,也许被反收买了。”
“好。”吴哥离开。
左琛打给顾暖,“午餐吃了吗?”
“吃了,不过你叫人送来的时候我都在家自己做好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忘了?我伤了脸,膝盖也不碍事,谢谢你,可是下次别这样了。”顾暖说。
左琛点头,“晚上我早点回去。”
挂断电话,左琛点了支烟,反复浏览着吴哥拿到手的董国盛详细资料。
左琛蹙眉,拨通吴哥的手机,说,“换掉先前盯着林家那批人之后,单独,秘密,挑一个懂事好沟通的过来见我。期待意外收获。”
交代完,左琛手指微弯,合上手机。
忽然想起林唯唯,落在他脖颈上的唇印,左琛收起一叠董国盛的资料,打给林美啬。
下午三点,林美啬开车赶到左氏公司,秘书直接把她带上了顶层,林美啬不止一次提过要来公司上班实习,历练历练是好事,但左琛从前只觉得麻烦,现在是另一种想法。
林美啬以前是不敢跟工作中的左琛说话的,现在试探着开口,“我……真的可以来?”
“工作做的不好,我一样让你离开。”左琛一副公事定会公办的架势。
林美啬点了点头,“OK吧!我争取不丢脸,可是我去哪个部门?”
不到十分钟,林唯唯上来,林美啬万万没想到,左琛口中让秘书叫上来的副总,居然是林唯唯林副总,左琛在林美啬面前,刚才可一个林字都没提起。
“美啬??你怎么会在这儿?”林唯唯惊讶。
林美啬不说话,本来都误会,这下子更误会了吧?
左琛不清楚姐妹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林美啬不说,林唯唯嘴严更不会说,只能从林美啬入手,左琛道,“在你的部门,给美啬安排一个职位。”
“她不行!会做什么?”林唯唯怒了,拒绝。
林美啬刚要接话,左琛淡淡道,“你不是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我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让她来历练。”
林唯唯心里暗道:这面子不看也罢!买房优惠怎么不答应?
又恨恨地看向林美啬,“跟我出来!”
林美啬不得不跟着出去,不管什么样的责骂,放马过来吧。
走向了空中通道,林唯唯一直走在前,林美啬跟在后,林美啬没穿高跟鞋,平底的休闲鞋,挎着一个休闲的卡通大包,林唯唯望了一眼通道上,此时恰好没人,便面色阴寒地回头,“怎么?一晚上的时间,你把自己安放到左琛身边来了?来公司跟我耀武扬威显摆挑衅?”和左琛距离拉近了是吗?林唯唯这样想。
“随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林美啬瞪了林唯唯一眼。
林唯唯距离林美啬三米远,双手环抱着手臂走过来,笑意盈盈阴狠地抿着唇,‘啪——’扬手一巴掌打在林美啬脸上,挖苦道,“轮得到你让我烦心?你也配!”
“啪——”
林美啬反手给了林唯唯一个巴掌,火大道,“我是你妹妹!你打我?”
林美啬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虽然家里受宠程度没有林唯唯高,但是,也不是谁都敢惹的泼辣主儿!
相对于林美啬根本都没在乎脸上疼的气势,林唯唯被打的几乎晕眩,半天才皱眉抬起头看林美啬,公司里,不好太过分,指着她鼻子,“林美啬,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说完,转身骄傲地离开。
林唯唯在林美啬的目光中进入电梯,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立刻打给了林父,一个人在电梯里对手机哭着发泄喊道,“爸!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让林美啬从海城滚!她要抢你亲生女儿的风头了。教训一下左琛吧爸!让他尝尝失去权力的感觉。如果一个月之内他不娶我!爸,我一定会去死!反正我人生已经这样了,我说到就做到……”林唯唯抚着被打的脸颊,泪流不止。
封闭的电梯里,林唯唯犹如可怕的魂。
林美啬怔怔地,扬起打过林唯唯的那只手,手背上麻酥酥的疼,因为是反手打的,用手背打的!
这一幕左琛的女助理亲眼所见,报告给左琛,左琛只是点了点头,说,“通知林美啬下个星期一上班,不去市场开发部,改成……去到总工办,下个星期一顾暖上班了,让顾暖带她。”
“好的左总。”女助理点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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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