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晚空下飘零的雪花,越来越大,落上了吻在一起的唇上,顾暖竟是动情地忍不住回吻了左琛,在他的引领下,换气,雪花融化在不舍分开的唇舌间。
她将手指插进他温热的指缝中,十指紧紧相握,真的,心里在虔诚的祈祷,两人的明日会更好,不再有诸多困惑迷茫。
上了楼。
乐乐潜伏在窗帘背后,看着楼下在说,“呀!楼下那男人小心变成雕像!那样明天好几辆车就不能正常开出去了。”
左琛伫立的地方,是停着好几辆车,也包括他自己的那辆车。
“放心,明早清洁马路的你叔叔或者你阿姨,会通知城建相关部门,把一切大型的障碍物都清理走。”顾暖边说边浅笑,把行李箱关了上,按了按,还有空着的地方。
去卫生间,放了温水,低头洗脸。
清洁完脸,没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不成样子吧?
手指摸着嘴唇,在想,不知道夜晚下,他看得清她的样子还是看不清。多日来,他虽也憔悴,却还是一样挺拔惑人,有沧桑感的成熟男人,在顾暖眼中,魅力是很大的。
睡觉时,乐乐躺在顾暖身边,乐乐睡觉不老实,就不敢挨着顾暖太近,怕没轻没重的半夜抽风揍了顾暖一顿自己都不知道。
“小左姑娘,干妈给你讲个故事吧。”乐乐清了清嗓子,咳,顾暖安静地躺在床上,转过头去,闭着眼睛轻笑,期待乐乐能有什么故事给孩子讲。
一集一集的讲喜羊羊么。
乐乐每次对她肚子讲到灰太狼,都会很兴奋花痴,顾暖很怕,怕女儿听多了,出生后会说的第一句话是‘要嫁就嫁灰太狼……’
乐乐实在是不知道讲什么故事,讲喜羊羊的心情没有。
就是突然感慨顾暖和左琛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左琛仍是在楼下没有走,刚关灯时,还在,现在,即使楼上的灯关了,亦是没走。
婚姻中,恋爱中,难得的,是一个男人时常给女人恋爱初期的幸福感。能偶尔的,感知到女人真正需要什么,这是不易的。更不易的,是他也许不是感知的到女人需要什么,是就这样的,只从自己的内心出发,自然表达,却一切恰好,不是特意讨好。
左琛于顾暖来说,是所有痛苦和所有幸福的开始,有过短暂的退缩,却仍是在被打了一个巴掌后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糖,再苦再累,回首发现,往日之事,甘之如饴。
……
这个雪夜似乎特别特别的长,顾暖觉得自己已经反复睡了又醒很多次,可为何,睡的头都有点疼了,天却还没亮?
彻底醒了之后,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
拉开窗帘,看向楼下昨夜左琛伫立的位置,眼睫毛轻轻动了动,把窗帘拉向两旁,让室内通亮一片。
“几点了?”乐乐还在迷迷糊糊的没完全醒过来。
“七点四十了,是阴天。”顾暖回头说。
乐乐咕哝了一声,翻身继续睡,她一直都很能睡,高中和大学都跟顾暖一个寝室,是个把睡觉看的比吃饭还重要的人。
九点,乐乐和顾暖,还有美啬,在楼下一家早餐店里喝米粥。
这个时间,左琛在医院里。
他这种类型的骨髓炎,在伴随着身体发烧时,腿疼的时常直不起来,严重的耽误病情,更有癌变的可能。
昨日他见顾暖,吃了退烧药,烧是成功退了,但也只是药物维持阶段。
乔东城跟左琛喝酒时,为了气左琛,会跟左琛聊一些顾暖大学时候的事情,他明知道因为剃须事件,顾暖和左琛冷战了一整天,却还是特意提起。
左琛听着这些关于乔东城和顾暖的事,始终沉默着。
就在乔东城以为要把左琛气的沉默变成哑巴时,左琛的脸上有了第二种表情,是笑摸样,浅浅的笑意。
乔东城虽提起的都是自己和顾暖的大学趣事,可左琛感兴趣的,到底只是顾暖一个人,忽略掉故事中的乔东城,对于左琛来说,并非难事。
乔东城说,他追求到顾暖的杀手锏,是在她宿舍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冷风的天气,春风入骨,当时的乔少爷最怕冷最怕冻了,人尽皆知的如玉美男,怎受得了这份儿苦?
后来,三个小时给乔少爷带来的困扰就是,手指被吹风吹得发痒,冻坏了好几根肿起来的好看手指。
不过,好在,夺了楼上宿舍那人的芳心。
昨晚左琛不知是怎么个状态,在跟她分开时,忽然想起乔东城说过的话,便迈不动步子。
站在楼下,同样比较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冷风中,飘着雪,病着的身体,不想她看见不想她知道,就是换一个自己的安心,乔东城做过的,爱她的人,一样能做。
甚至,左琛想知道更多,大学时,乔东城,或者别的追求她不成的男人,都为她做过一些什么事,是让她喜笑颜开的。
吴哥来了病房中,问左琛,“左总,那栋房子,怎么处理?”
顾暖出售左琛给的那套房子,不想再睹物思人,想起在那房子里发生的不愉快。为了房子快点卖出去,顾暖在网上登信息,也放到了中介。
吴哥按照左琛的吩咐买下了那套房子,吴哥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可以出售。”左琛说。
他一样不喜欢那里……
在那位经常去左琛家中和公司给左琛处理伤口的美丽的护士进来时,吴哥退出了病房。
不到十点,乔东城和乐乐她们都在。
乔东城帮顾暖把行李箱都放到了车上,乐乐拉着顾暖的手,眼圈儿很红,告别的话不想说出口,虽然只走半个月,可是第一次分开一个这国一个那国。
顾暖也一样很不舍得,半个月,希望顾博能顺利适应那边。
顾暖是挺恋家的一个人,生活久了的地方非常不愿意离开,当年带着儿子离开海城,也是落寞了小半年才缓过来。现在,与其说是恋上了一个有家的城市,不如说,她是恋上了一个曾给她家的感觉的男人。
不要小看爱,它真有人让人的思念侵蚀着身体的那个过程。
乔东城关上车的后备箱,问她们,“要不要抱头痛哭一下?”说完,手指搁在眼下,发出‘咦咦……’地声音,用手指蹭了蹭,装女生哭的样子。
“每人踹他一脚!”
被几个女的踹脏了裤脚……
“美人一脚,乐意消受……”乔东城的手搭在车门上,让顾暖她们上车,他舔了下嘴唇,咂了咂舌。
美啬先钻进车里,然后把拉着顾暖的手,让顾暖上来,乐乐在顾暖上车后,才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嫌弃地瞪了一眼乔东城,“乔东城你早上出门儿吃错药了是吧?怎么跟快要发情了似的……”
“是吗,向局发情就是我这表情?”乔东城挑眉,用力朝乐乐瞪了瞪眼睛。
“……”
不知不觉,乐乐发现身边的朋友,怎么开玩笑都是带着向启这两字?
唉,悲哉。
在机场,跟林路母女,还有顾博,见面。
昨晚,顾暖就跟左琛说好了,今天早上不用他来送,一定别来,否则会难过。
左琛知道顾暖是几点的航班离开,在飞机没起飞之前,海城的天气从早上的很阴,变成了阴晴交替,时而,也有明媚。
左琛点了支烟,护士不让他抽,可谁又能左右的了他?有时,他想一件事,注意力过于集中,会不经意忽略别人的声音。
顾暖向后退,林路走在顾暖身边。
现阶段,顾暖明白,自己和左琛的感情,出现这云雾般的朦胧小哀伤,大概就是太像了开着盖子的胭脂,日积月累,染上了一层灰。这胭脂还是能用,但是,要费时耐心抹去那层染灰的部分,才可见底下的纯色胭脂。
……
左琛早已安排好了顾博以后要走的路,如果顾博这边不出现任何问题,就会无意外的按照左琛预测和规划的道路而变化,一帆风顺。
左琛给顾博联系的,是位于法国兰斯市区中心的‘ESAD兰斯高级美术学院’,已经是法国顶级的美术学院其中之一。
顾博的自闭状态,左琛也已经跟那边的人交待过,只当他是一个喜沉默的人便可。在学习上,一定是个勤奋的学生。
在去法国之前,顾博联系了国内的几位同学,和教授,秦安森的父亲也帮了很大的忙,当然,左琛选择了‘ESAD兰斯高级美术学院’,秦父也觉得对顾博来说是最好的。
秦父没有去左母去往的那个城市,左琛心知肚明,这是秦父在报复自己的父亲。秦安森对左琛说,不要过于愤怒,我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行吗?
年前,顾博在国内几个月,暂时都把心力放在学习两国语言上,法语的学习早已超过了学校要求的500小时以上标准,并且获得了证书。
所以,不存在林路说的顾博法语不好,她只想距离顾博近一点。
抵达法国的一个星期后。
星期六,林路坐出租车到的顾暖住的家,虽然很早就办理了驾照双认证,能暂时用一年,可以在法国开车上路。但是,来的第三天,由于路况不是太熟,车被林路撞的需要重新大整容了,出行很纠结。
出门时,顾暖怎么都不敢坐上林路的车,太危险。
顾暖今晚做了饭菜,在家中闲来无事,从下午三点就开始慢慢弄,一直弄到现在。饭菜上桌,林路尝了一口,瘪嘴不怕挨骂地问,“姐,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打算,不回了。”顾暖背对着林路,逗她。
林路深呼吸,“你的家在海城,你的丈夫在海城,你弟……就交给我照顾不行么?我们认识很久了是吧?你还不放心我么。”
“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你照顾?”顾暖这么说,逼林路说点什么。
“有什么不好意思啊?”林路吞吞吐吐,“我怎么说,也是他半个姐……”
“哦,半个姐。”顾暖盛饭,点头重复林路的话。
保姆阿姨不好找,左琛叫人请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林路来了之后看到,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人主动请辞了。
顾暖倒是没怪林路,太年轻的是不大好,还是四十岁以上的,会照顾人。今天下午看了一个,还不错,丧偶,女儿出嫁了,46岁,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下个星期可以过来。
顾暖算了算时间,刚好,离开时,自己跟那个阿姨相处最起码可以一个星期,可以观察观察,方才能放心回国。
吃完晚饭,林路帮顾暖把碗洗了,餐桌收拾了,表现的,可懂事儿可懂事儿的了。
林路上楼去卧室找顾博了,顾暖坐在沙发前想事情,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经常干呕,不太爱吃东西,尤其这个苹果,怎么吃怎么难受,觉得它是又苦又酸的,最近也不爱吃排骨,可是听说排骨和苹果,生出的小孩很白,顾暖就不管味道,任务一样的完成吃掉。
林路趴在顾博的床上,手支着头看顾博……
顾博在露台前,室内,坐着绘画,架子上的画板里,画的是侧躺在床上的林路。林路不敢动,还忍不住心里美,安分不住的性格。
等顾博画完了,林路叫他。
两个人关着卧室门,都侧躺在床上,五官对着五官,林路往他身前凑。
在国内同居那一段日子,林路吻顾博都已经是家常便饭,顾博现在会主动吻她,手放在林路的脸上,低头吻她。
林路喜欢被他吻,被他压下身下,可是,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懂不懂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接吻时,他身体是有感觉的,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唇齿缠绕时,林路胡乱地抓住他的手指,一点点地,缓慢地,让他经常拿画笔的手指,碰上她的胸部,隔着衣服。林路一向认为自己是很开放的女生,但还是红脸地不敢抬头,调教一个男人,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有点需要深呼吸后再做这事。
如果林路是比顾博小,她会大声去告诉顾暖,姐,我想跟你弟在一起,他可以欺负我。可是,林路总觉得,有些自闭的顾博,跟自己,总有种被人看成她在欺负勾搭单纯的人。
从顾博什么也不懂,教到这种程度,不容易。
顾博碰到了她的胸部,手不会动了,怔怔地看着林路,然后,顿觉自己的姿势很尴尬,居然在林路的身上,他支起双手在她身侧,抬起头,身体在她上方。林路安静地躺在他身下,刚刚的唇齿亲密,这会儿,两个人的距离,有半米远。
他的衬衫袖子是卷了起来的,绘画时会很方便,林路盯着他的手臂,只见,他起身了,出去了房间,往楼下的方向走去了。
留下林路闷闷的锤床。
……
左琛的手术很顺利,但是他这个程度的手术,要至少一个多月的恢复期,才能下床行走。恢复期间,需要人不离开身边的进行日常照顾。
以前一直给左琛换药的护士,还有两个专业的看护,都为左琛的病房服务,一个男的看护,一个女的看护,外加这个熟悉左琛的小护士悉心照料。
左琛在病房中看电视里的当地新闻,陆副市长的事情有了结果,对于张嘉来说,等于是早已想到的打击,临到了眼前。
病房外,走廊里。
几个护士很忙,难得碰了面,一个手里拿着笔和本,贼笑地指着那个照顾左琛的护士,“没安什么好心吧,这么殷勤的照顾?”
那位女护士长得好看,干净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更显得整张脸的皮肤剔透的不像话了,抿着嘴挑眉看向病房,说,“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我没说他一定就是我的王子,也许下一个病人,也许下一个医生,也许是相亲认识的,未来的人选,说不好呢。”
说的时候,美滋滋的。虽是不承认,但表情和举动,却是在告诉同事她们,如果真的产生感情,在一起,未尝不可。
也是警告,别跟她抢,别试图接近她的这位迷人的病人。
一个跟她一同毕业,被安排进这家医院的护士,一边低头整理东西准备下班,一边跟靠在旁边发呆的那位小护士说,“收敛点吧,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心思了。”
“怕什么。”小护士不服。
“他可有老婆,没公开,但登记注册这点好像左医生说过。”好严相劝。
不领情。
“有老婆怎么了?他老婆又不在,你能挡得住他对他老婆慢慢腻了么?不然也就没‘旧爱新欢’这四个了。”小护士说着,转过了身,又盯着病房门口,接着说,“小三儿被扶正的可多了,这点你得承认。”
“呸,你恶心不恶心,以前你不是唾弃小三儿吗?”
“以前是以前,那要看我遇没遇见值得我倾慕的男人……”
小护士说完,照着镜子抹了透明唇液,笑着进了病房。
后面的护士唾弃,‘值得你倾慕?是值得你犯贱花痴才对……’
每天左琛在医院处理公事,会严肃地接听电话,用手提处理一些问题。吴哥或者陆展平他们,会每天都跑了一两趟,陆展平会问左琛这样的话,‘外面那妞儿对你有意思啊,你看不出来?’
左琛一般忙着陆展平带来的工作,需要他过目的,也没兴致回答这无聊的问题。陆展平每次都打个响指拿走左琛签字过目的文件,摇头出病房,左琛,什么都擅长,就是不擅长一心分给两个人。
护士整天在病房里外转悠。左琛会明确表现出,除了需要护士进来帮助的时间,其他时间,他不希望被任何人频繁打扰。小护士看着左琛带病工作的样子,心疼又倾慕是难免的,一颗心都要被折磨碎了。
陆展平和文远一起来探望左琛的时候,准三句话没说完就没正形儿。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就自嗨了,陆展平问左琛,“需不需要什么特殊服务?”
“你身体不方便动,别人方便就行啊。我保证给你办的密不透风,也不让顾暖知道。”文远挑眉,“要什么样儿的?大学生,成熟妩媚型的?”
通常是两个男人黄腔说的浑身都燥热需要回家解决了,左琛还是一心只有工作,充耳不闻的忙碌。
陆展平文远离开后,左琛会闭上眼眸,靠着病床,身体,在安静深呼吸。
同天,黎我的女儿在手术中去世,手术的成功几率小之又小,最后还是没有挺过来……
……
天气晴好的这天,林路无事,来了顾暖家中,听说新的保姆阿姨来了,林路来看看,这个阿姨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威胁什么的。
“今天来的目的?”顾暖简短地问。
林路明明对顾博的想法那么明显,却不说,就是忍着不说,顾暖替她着急,自己又不吃人的,顶多就是发表一下看法。
林路走在顾暖后面,反应过来顾暖问的话,点头,“啊,我来看看,新来的保姆阿姨几岁了,不是二十来岁就行。”
林路收回目光,在楼下忙碌的保姆阿姨,四十多岁只多不少,挺好的。
“……”
顾暖无语,阿姨,二十来岁的,能是阿姨?
楼上,顾暖在房间里上网,帮顾博处理一些东西,林路想起左琛的话,问她,“姐,你怀孕了,就别上网了。听说,是有那个什么辐射的东西会咬你……”
顾暖的思绪都被打乱了,回头皱着小脸对林路说,“你再打扰我弄东西,我就真要咬你了!”然后毕竟是关心,顾暖解释说,“我现在身体还可以,孩子也快到四个月了。大多单位,包括恒科里上班的,孕妇不到产假日子都要继续工作在岗位上不准迟到早退,我每天半个小时没事儿的。”
林路其实就是过于惧左琛。
QQ上,乐乐的头像闪了,问她,[在啊?]
顾暖回了个表情。
[什么时候回来?跟你走时说的半个月,多了十来天了。]乐乐怕她不回来呀。
怎么会不回去呢?
只是顾博这边事情比预想的多的多,有些事,还真就只得顾暖来办,林路办不明白太细太认真的事情,搞砸过一次。
乐乐她们跟顾暖联系,谁也没说过左琛手术住院的事情,美啬替左琛说的,都别告诉顾暖了,半个月延长到现在还没回来,其实也不错,最好是等到左琛腿上好了,能下床行走了,顾暖再回来。
省去了担心的过程……
忙完,比往日上网时间超过了十分钟,顾暖跟乐乐聊完,关了电脑,去楼下的时候,想起什么,回了房间看日子,马上,清明节了。
这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每一日都像复习功课一样,想想左琛。
顾暖走时告诉左琛,千万别打电话过来,她最怕两个人不在一个城市,然后通电话时的感觉,以前他出差几天,给她打电话,顾暖都难受的睡不着觉。
更何况,一个海城,一个法国,想见,也不大好见,她不放心顾博,他工作忙,顾暖怕打扰他麻烦他飞来这边。
刚好,左琛答应她时,知道自己要手术,起码一个半月下床走动,两个月能彻底好起来,看似和常人无异。
他就说,为了不让你难受,牵挂,耽误我女儿和你的睡眠,我就忍住,不打电话。
结果,真的一个电话没有。
左琛明白,顾暖也明白,是真通不了电话,通了,彼此都难受,不通,好受很多。
清明节,顾暖想回去一趟。
一般,体型较瘦的,怀孕四个月肚子看不大出来,顾暖自己看着,明显看得出来点了,凸起来了一点,每天早上起床之前,也会双手欣喜地抚摸着小腹,说一声,‘女儿,早安。’
后来,说两声,补充一句‘妈妈,是替爸爸对你说的。’
在随着怀孕的日子久了,肚子里有变化,心境也淡的很,怀左左时,生活中会烦躁,但怀这个时,越来越没有烦躁的感觉。
闲暇时,她去过了左琛在法国居住的那座城市,这里住着过左琛,秦安森,林唯唯,美啬,那些以前她都不曾想过会认识且感情这般深的两位亲人。
来之前,隐晦地问过美啬,当初左琛的家,具体地址是?
顾暖走到那家的门口,发现大门开着,等了很久,门关上了,因为家里的人开车回来了。她深呼吸着走过去,果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石头,表面平的,像是一个大磨盘,但它不是磨盘。
美啬说,当年不熟悉左琛,但经常看到还高中时的左琛,手里拿着篮球回到家中,会一口气喝掉半瓶水,然后蹙眉看着远处,心不在焉地把篮球在手和石盘上拍出缓慢的节奏。总是看着远处在想什么。
顾暖站在这个石盘面前,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如手里有个篮球,也看向远处,除了太阳,没有别的什么了。
可是好奇,他经常这样,据说频繁时会是每天一次,那到底当时是在想什么?
才高中而已……
还不认识林唯唯,难不成,秦XX?
走过了左琛一定每天走过的街道,望过了左琛一定也望过的风景,好像,填补了一些心理的空缺。
阳光,在心里,明媚依旧如初。
……
清明节,顾暖要回海城去墓地这件事,乐乐知道了,那么嘴巴动一动,海城的每一个人就都知道了。
但惟独,乐乐让大家要瞒着左琛,并且跟她密切配合。
左琛不清楚顾暖清明节是否会回来,只是因为公司,和那个越来越放肆的小护士,复杂原因,他提前出院,一个半月可以下床,和一个月可以下床,对于他来说,没有差别。
出院的两天后,左琛有个酒局,不得不喝的酒。
晚上回去时,回了左父住的别墅,父子二人,一个楼上床上松着衬衫领口,休息。一个在楼下看新闻,对于左母离开家中这个事实,左父接受的了,就当做,这个人出去散心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回不回来,顺其自然。
左琛喝醉了,头疼地皱紧了眉头,拿出手机,按了两个按键,开始起身准备洗澡。
床上的手机里,传来顾暖的声音。
是那次她住在有董琴的家中,他在那栋新搬过去的别墅里,清晨他录音的……
‘那个吧,咳——,我不看着你的时候,少喝酒,否则——哈哈哈……’
这段时间,他多半靠听她的声音,治愈孤独,可是,往往越听越寂寞。
林路会每天跟左琛汇报一下顾暖的状态,都做了什么,心情怎么样,吃的什么。林路每天都感到亚历山大,时日久了,林路有一种每天都在准时报天气预报一样。
顾暖说,不通话,会不那么想念的难受,这话是真的。左琛不听她的声音时,人正常工作忙碌过日子。但凡一听她的声音后,整个人惆怅的越发喜欢沉默。
这种惆怅沉默的严重状态,好像回放到了他刚认识林唯唯的那年,排斥的人,却要接近。从性情里喜沉默,到习惯了沉默,不愿接受任何事物。
……
顾暖在清明节之前感冒了一场,流鼻涕,还好不发烧。林路最紧张,每天祈祷,要发烧就让我发烧吧,别让孕妇发烧,实在是忒害怕。
要是把发烧汇报给左琛,左琛会直接过来。林路把感冒这事儿也瞒着左琛,好在两天就彻底康复了。
主要是每天顾暖的生活很丰富,乐呵呵的,全是让她开心的事情。
自从顾暖感冒好了后,林路格外小心地照顾着顾暖,从此,顾暖再也没进过厨房,再也没洗过一件衣服,都是林路和那个保姆抢着来弄,除了不方便别人洗的。
林路问顾暖,回国祭拜父母的时候,带不带顾博回去?
“带不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顾暖摸了摸微微有点儿隆起的腹部,问林路。
林路一脸认真地坐在顾暖旁边,拧着眉毛似有其事地说,“我是觉得他最近的心理治疗很重要,心理医生也强调了,这期间不能断了去治疗的次数,刚好清明这几天赶在一起了。”
这理由严格意义上,是不成立的。
心理治疗这东西,不差这几天,也不是天天去。
“我没想让他回去。”顾暖浅笑地着看林路。
这是顾暖第一次说了一句让林路有好的错觉的话。以前,差点顾博就管林路叫姐姐。林路不高兴,纠正,“叫林路挺好的,我妈就生了我这一个……”
顾暖不知道林路的心思要憋着多久,她等。
顾暖一直不想知道肚子里的宝宝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
左琛总是说想要个女儿,然后她也跟左琛说过,总是念着生女儿,生的就会是儿子,左琛不信。
最近,在法国这边公园遇到中国人,总有年纪大的阿姨指着顾暖的肚子说,估计是儿子啊。儿子,才四个月就看得出来?
……
清明节前一天。
法国这边4月份的温度,晴天大概在15°左右,阴天多数会低一点。
上午九点多,董伟川忽然到了顾暖居住的这边,给顾暖打了电话,顾暖怎么能不见?问他从哪儿来,董伟川说是从美国。
董伟川从去年顾暖的母亲住院后,就回到父母亲身边了,稳定一段时间后,听文远说了顾暖和左琛最近的事情,也听说了顾暖在法国。
“来这边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董伟川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半晌无话……
顾暖只是笑了笑,却说不出什么。董伟川的眼神中,透露了太多信息。在别的城市认识,到一起去海城,恒科里的上下属合作,顾暖虽是上司,却处处要倚仗董伟川,既钦佩又感激,但总有些男女之间微妙的感觉悄悄发生在某一个人的心里。以前,顾暖就婉转回绝过,只是不知他装作不懂还是真的没懂。
恋爱,不是随便街上遇到两个人就可以有感觉,但也不是每个人一生只对一个人有感觉,那太不现实,只是,会有个界限范围。
恰好,顾暖在董伟川的爱慕范围内。
董伟川问顾暖,“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两年有余?”
“嗯。”顾暖点头,也恍惚觉得,认识是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他说,“应该给你一面镜子,看看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分居两地,你们是怎么回事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顾暖,我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