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打开了商湄新世界的大门。
之前的两个时空里,她专注于任务本身,且身边小白痴帮她筹谋一切,该认识什么人该去什么地方,自是没有精力和时间探索外面的世界。
这次的任务也没有具体的目标和限制——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总部里这么久的?!
商湄开心的奔向了全世界的怀抱,剩下泽法鹤战国还要卡普孤零零守着总部……
……才怪!他们也忙得要死,只能抽空关注一下这位一出海就杳无音讯的人。
莫名的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呢……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辽阔,也更加对她开放,最起码她离开马林佛多,随波逐流(字面意义上的),登陆所有岛屿的时候都没有被拒绝。
作为一滴水,她可以躺在水中随着洋流和风前进,随机选择岛屿上陆,随机结识朋友,交换姓名——幸好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阻碍。
不过——这个世界里的人种真是千奇百怪。
她擦擦下巴上滴下来的水,盯着眼前会动的骷髅一脸懵逼。
“呦吼吼吼~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见到活人了!”骷髅摘下破破烂烂的礼帽彬彬有礼的低头:“小姐,我能欣赏一下你的内裤吗?”
商湄万分怀疑:“你……用什么看?”
“………………”布鲁克也沉默了。
商湄看了眼这艘破破烂烂的船,又扫了眼眼前破破烂烂的骷髅,随手丢下自己的包盘腿坐在地上:“你还是人吗?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我是黄泉果实能力者,布鲁克……死后就变成这样了。”
“死后?你死了多久了?”
“啊,真是个沉重的问题啊……具体时间不是很确定,但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应该有十三年了吧。”
商湄一怔,细细看过他破线的衣角,磨毛的帽子,带着漏洞的裤子还有掉了底的鞋。还有露出来的森森骨节。
十三年吗?
她最终转移了话题,指了指他手里的小提琴:“刚才的声音是你在拉小提琴吗?”
布鲁克欣喜的点点头,伸手摆开架势:“你想听吗?”
商湄洗耳恭听。
魔幻三角洲地带,经久不散的浓雾,不见天日的黑暗,响起了幽幽的琴声。
“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将宾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像海风随心所欲,乘风破浪。在海的彼岸,夕阳也喧闹,鸟儿的歌声,在空中画出圆圈……”
四周寂静没有人烟,他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在浓雾粘稠的空气中反射,把他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
一首歌的时间能有多长呢?尤其是只有一位歌者,一位演奏师,一位听众的前提下。
而布鲁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听众了。
他放下琴,惆怅的抚过琴弦:“要是有更多的乐器就好了,这首歌还能更好听。”
要是有更多的人一起合唱就好了,那歌声一定响彻九霄,让更多的人听到,让更多的人开心,说不定可以一直穿到双子海峡,传到拉布的耳边。
拉布啊……
商湄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不出他满脸满眼的惆怅:“已经很好听了。”
和浓雾一样经久不散的怀念,和空气一般粘稠的遗憾,和这极具希望的歌词曲调交合在一起,美妙的仿佛来自天堂。
她看着眼前仿佛是静止一般的骷髅,看着这个好像被时间锁在原地,被这浓雾遮耳闭目,孤零零但又永恒的男人。
布鲁克放眼四周,之前站满载歌载舞同伴们的甲板已经空无一人,散落满地的乐器虽然被他整理好妥善保管,但是没有主人长长演奏,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逐渐枯萎。但之前的歌声还在脑海中保存,每当他拿起琴,就在他耳边响起,经久不散。
“是啊,已经很好听了。”
有风轻轻的吹起破败的旗帜,却吹不散雾气,吹不散悲戚和绝望,甚至无法带领这艘船重回正常的海域。
商湄低头,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无耻的话:“我可能没有办法把你带出去……”
“那种东西不重要了……等等!”布鲁克猛地反应过来,惊恐的连连后退:“你是怎么过来的!”
周围没有船啊,难,难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商湄,是水妖怪,自然是可以随着水飘过来的啊。”
“妖……妖怪!”
看着这个用骨骼就活灵活现展现出惊恐的“戏精”,被嘲讽了一脸的商湄呵呵:“你大爷的!明明是个骷髅居然还怕我这个妖怪??!!”
布鲁克恍然大悟:“哦,也是哦。”
就算是她想伤害他也做不到了,他只是一具骷髅哦。
“呦吼吼吼!我已经是骷髅了,你根本杀不了我!”
不不不不不,虽然不清楚这个黄泉果实是怎么回事,但,她可以送人回地狱的黄泉水可是应有尽有的哦~~
不过……算了。
商湄起身摸摸已经破败的船,低下头:“对不起。”
她有能力把他送回出这片浓雾,但是她不敢。
她自己也是俎上鱼肉,没有自主的自由。
布鲁克倒是无所谓:“你一个人怎么能把我带出去呢?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再等一等,我现在最富有的就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