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陈景琪的指纹和笔芯遗留的没对上。杜海威亲自带黄智伟一起做的, 结果必然可靠。罗家楠跟痕检室盯核对指纹时,听他们在那讨论到底是用“二值化”还是“直接灰度”做特征提取听得脑袋直发懵,等结果出来更是人都木了好一会。
不是陈景琪, 那是谁?不可能把当天出现的人都挨个强制取指纹, 法律不允许。
不过念在菜鸟欧辛苦了一夜的份上,罗家楠没放人,而是把经侦的同僚叫过来, 盯着陈景琪一五一十的交待了上赌博网站的事。往大了说, 这算救那小子一命,即便是继承了他哥的遗产, 可照这么肆无忌惮的赌下去, 踏上犯罪的道路只是早晚的事儿。
以罗家楠从警这些年所经手的案件来看,黄、赌、毒, 哪个都不能沾, 因为这是一条线上的。有人说我花钱买乐子,叫个小姐倒霉被抓,撑死了不就行政拘留十五天么?其实呢, 不然。有一就有二, 黄窝可以看做是毒窝赌窝的第一道门槛,真一脚踏进去, 脱层皮都未必出的来, 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特别容易上当受骗。
陈景琪就是现成的例子, 被朋友带去潇洒, 一来二去跟个陪酒女交了心, 之所以会沉迷线上赌博完全是因为对方的怂恿。刚开始赢了几笔钱, 提现也痛快, 一夜暴富的巨大喜悦瞬间冲垮了理智,闷头就栽进去了。他说他最多的时候靠二十万赢了三百多万,又在几个小时之内输了个精光。输了就想翻本,人都魔怔了,刷爆了信用卡,又不管不顾的去各种借贷APP上筹钱。
正如罗家楠所推测的那样,去找顾临华那天,陈景琪根本就不是从家里去的而是法院。接到起诉书他整个人都毛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找同母异父的哥哥借钱。顾临华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一开始坚决不借,后来看他跟屋里哭得可怜巴巴的,软下心肠,借了他三十万救急,然后这小子拿了钱就又去赌了。
多说一句,那三十万也输干净了。
不是陈景琪,还得接着查。罗家楠问付立新要走工作室其他人员的询问录音,霸占了法医办公室里唯一的单人沙发,边听边琢磨。高仁从工位上起来出去,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伸地板上的长腿绊一跟头,转头百般嫌弃的甩了他一眼。
“罗家楠,蹄子别伸那么长,踩折了算谁的?”
收回腿,罗家楠坐没坐相的瘫在沙发上,冲人家嬉皮笑脸的:“咋的我腿长你嫉妒?”
高仁不屑冷嗤:“算了吧,你这腿跟杜老师比起来可还差着一截呢,人家比你高那几公分全长腿上了。”
“我比你高这几公分不也全长腿上了?”罗家楠反唇相讥,在高仁变脸的瞬间忽然压低声音,坏笑着问:“对了,问你个问题,腿长的男人打一食物,知道是什么么?”
“……”高仁迷茫的眨巴眨巴眼,摇摇头。
“你以前特爱吃的,我小师弟老给你买。”
“啊?”高仁心说我爱吃的多了。
“蛋糕(高)。”
夏勇辉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他抬脸和表情瞬间尴尬的罗家楠对了下视线,继续事不关己的埋头工作。荤段子张口就来,也就是祈铭这会没在屋里,要不他估计罗家楠得被小祈飞刀钉墙上去。
不过……他稍稍自我反省了一下——好像知道答案的我也没资格说人家。
高仁戳在那反应了几秒,等反应过味来赶紧抿住嘴唇憋笑。回头去问问吕袁桥,看他知道不知道答案。
等高仁出去,屋里就剩罗家楠和夏勇辉俩人。此时罗家楠觉得自己嘴贱的不是地方,本想着逗逗高仁,谁知道夏勇辉竟然和自己一样的荤,莫名尴尬。
正好听录音听的有点头大了,他暂停音频,摘下蓝牙耳机坐直身体,小声问:“诶,小夏,你跟杜海威很熟啊?我那天看你还他领带——”
夏勇辉眉头一皱,侧身打断他问:“你也想打听他的八卦?”
“八卦?”罗家楠微微一愣,“什么八卦?”
“……没什么……”实在不想再做八卦的散播者了,夏勇辉稍稍松了口气,回过身继续敲击键盘。
“不是我就有点好奇,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罗家楠并无热情了解有关杜海威的八卦,不过他倒是对此人的成长经历有点兴趣——什么都会,知识面广的让人望尘莫及,工作繁忙还不耽误健身,他一天比别人多十二个小时是怎么着?问别人不好问,但问夏勇辉的话,就当闲聊天了。
指尖稍稍停顿了一下,夏勇辉盯着电脑屏幕,过了一会轻飘飘的说:“他是我前男友的发小,俩人从幼儿园就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还一起考上了公大。”
竹马竹马啊,罗家楠心说。
“那他,知道你是……”
知道罗家楠想问什么,夏勇辉背冲着他点了下头。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罗家楠抓抓后脑勺,谨慎地问:“他爸妈是干嘛的啊?”
“保密单位的工作人员,跟核能研究有关。”
罗家楠顿觉了然——能去那种单位工作的人,头脑一定非常聪明,无怪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诶?不对,我刚夸杜海威优秀来着?不过有一说一,那家伙是挺优秀。
听出罗家楠有意探寻杜海威的身家背景,夏勇辉干脆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他,反正这算不上传闲话:“由于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他爸爸很早就因癌症去世了,妈妈的工作环境同样不利于带小孩,一直给他寄养在亲戚家……他从美国留学回来没多久,妈妈查出白血病,办了病退回家才算母子重聚,哦,老太太前年去世的。”
这种成长经历未免令人唏嘘,罗家楠皱皱眉头:“他没兄弟姐妹啊?”
夏勇辉摇摇头:“现在他是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