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B市到Q市的火车花了大概四五个小时,非过年也不是节假日的时间让每班车都要浪费不少座位。
路途上也不是没人多看两眼这俩小孩,但孙翔摆着张臭脸,也没人会好心到搭话,就连查票的检查员都被他一句“你小点声行不行”给怼得一噎,匆匆略过去了,心说现在小孩真不讨喜。
而孙翔想的是,要是把身边这小鬼吵醒了,她保不齐又要哭哭啼啼了,烦死个人。
等真正到站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可乔栖却很难被叫醒,小姑娘眼皮沉得厉害,也使不上力气,就是脸又红了一分。
孙翔皱了皱眉,干脆放弃叫她了,直接背起乔栖就走。
对于一个能上树能打球能干架的孩子王来说,四岁小女孩的重量还是没问题的。
乔栖只是身体沉了点,脑子迟钝了些,对外界也不是无知无觉。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趴在孙翔背上呢。
对乔栖来说,那具绝对算不上宽厚的肩膀却已经足够撑起她整个年少时光了。
非常耀眼,也让她无比依赖。
乔栖埋头在他背后,将热乎乎的脸贴在他棉袄上,凉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好半天才咕哝了一句。
“谢谢你呀,小翔…”
“啊?什么?”
“没事……”
孙翔是真没听清,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背后这人说话还含糊不清的,这谁能听得见啊。
他左右看了看,问她:“喂,Q市哪啊。”
“我也不知道呀……”
孙翔简直被她气死了。
“那怎么办。”
“你等等……”
乔栖每说一句话都够费劲的了,就算她脑子再好,在过高的体温下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努力运转头脑,花了好久才想到点结果。
“爸爸的话……”
“一定会给妈妈买最大……”
“最好……”
“最贵的……墓吧”
乔栖其实不愿意回忆母亲去世这件事的。
她好难过好难过,甚至连乖孩子都做不成,只能在医院里昏昏沉沉睡去又迷迷糊糊醒来,这样反复循环,等待爸爸料理完那些事。
但这个四岁的女孩子已经明白“死亡”的含义了。
她说想见妈妈,却也知道自己已经见不到了。
爸爸说妈妈的墓在妈妈故乡,等她长大后会带她去见的。
虽然她不知道墓是什么意思,但爸爸临走前的这句话是她能思考的唯一依据了。
孙翔也是仰着头,半天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孙翔想了想她爹那什么都爱买最贵的性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
但这事拿百度查还真查不出来,百度这东西说方便也方便,不方便也是真不方便。
毕竟当人想要调查严肃问题时,这玩意儿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你推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孙翔滑了半天手机,最后放弃了。
问百度还不如问本地人。
孙翔背着小鬼,看了半天周围,因着那股叛逆心理作祟,总觉得那群大人怎么看都不怎么样,八成会问东问西最后把他们送去警察局里。
于是孙翔把目标锁定在一个看了半天大屏幕的家伙身上,说是家伙,因为那人估计也比他大个三四岁了,还是一副书呆子的样子。
但偏偏就是这种家伙才能给孙翔一堆“好欺负”“知识量大”“总之比别人合适”的第一印象。
孙翔当时就一步跨过去:“哎。”
那人根本头都没转一下。
“戴眼镜的。”孙翔提了提声音。
可人家照样没理他。
但他这两句话反倒是把他背后懵懵懂懂的乔栖给叫起来了。
小姑娘扒着孙翔的脖子,探了个头,帮着唤了一声:“戴眼镜的大哥哥。”
这回对方总算是转过头来了。
他见到一个大的背着一个小的,对这个组合皱了皱眉:“你们在叫我?”
“原来你听的见啊?”
“嗯。”
趾高气昂的少年声音和乖巧温顺的女孩应声。
眼镜少年其实不太想理那个有些无礼的男孩,但姑且还是回了句:“有事?”
孙翔可直白了:“你知道Q市最大最好最贵的墓地在哪儿吗?”
眼镜少年沉默了一下,在火车站被人问墓地在哪,这有些超出他对正常问路行为的认知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