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非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邱非觉得自己能理解高英杰的心情了，毕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任何人都会觉得——
卢瀚文他，真是幸福过头了。
*
几乎一结束比赛，乔栖组就被韩文清拽去领了罚。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孙翔被安排打扫三间训练室直到集训结束，乔栖则是检讨以及归蓝雨处置。
乔栖那一下子犹豫，往小了说是职业素质问题，往大了说，就是消极比赛，在职业圈要判禁赛好几个月的。
所以说韩文清不愧是韩文清。
他要是直接处罚乔栖，乔栖还好受一点，可要让她自己去喻文州面前领罚，那无异于公开处刑，更加难受了。
喻文州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乔栖，说按友谊赛结果考虑。
乔栖一下子更加紧致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处罚方式对乔栖精神打击太大了，至少，等张新杰再次见到乔栖的时候，张新杰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就像是重演十年前的那一幕，眼睁睁看着乔栖倒在自己面前。
当时，张新杰觉得自己没跟乔栖一块晕过去，都算是心理素质极好了——毕竟是十年前被乔栖培养出来的心理素质。
医务室，下午两点。
“没事，只是突然蹲下又站起来造成的低血压，再加上高强度长时间比赛才造成的结果，”贺医生点点头，“那我先去跟喻队说明一下，这里麻烦张副队了。”
“麻烦您了。”
张新杰送走了贺医生后，坐回原处，对着病床上的女孩一时无语。
女孩面色苍白，睡得很不安稳，不停翕动唇瓣说着什么，但细听都是重复的道歉，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一声声对不起，听得张新杰这样稳重的人都心烦意乱起来，只能去思考别的事。
说是突然蹲下又站起造成的低血压……
默念这句话，张新杰看向桌上的纸制小伞，那把伞就是她会蹲下来的原因。
千机伞突然从乔栖口袋里掉出来，一路滚到了张新杰脚边，为了捡它，乔栖才会突发低血压晕倒。
虽然这么想有点离奇，可在张新杰看来，要是没有那把伞，乔栖怕是很难找到突破口去释放心里憋闷的情绪。
现在这样倒下来，睡着，好好休息，反而是件好事了。
虽然很邪乎，但这把纸伞跟在乔栖身边，确实比孙翔那一大活人有用多了。
这一个纸折的小玩意儿都能让乔栖得到休息，那孙翔，没轻没重拎着她领子晃来晃去，扰乱秩序都是小事，碰坏了乔栖脚趾初愈的伤口，还给她增加了心理压力，那才是真麻烦。
果然……
乔栖和孙翔就不适合一起组队，最好一辈子都分开来才好，对任何人，甚至对他们自己都好。
张新杰叹了口气，想着该给乔栖接杯水备着，也就走出了医务室，可他一拉开门，就撞见门外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停住动作，跟时间暂停一样。
是乔一帆和孙翔。
这两人在医务室门口能争执什么，张新杰想也知道是孙翔拉不下脸来关心乔栖，好猜得很。
所以张新杰反手就关上了医务室的门，并不想让乔栖知晓后再产生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那边两人看到他出来后，都站直了，乔一帆喊了一声，“张新杰前辈。”
孙翔别过头，只留余光给张新杰。
张新杰嗯了一声，“过劳而已，她快醒了，恐怕会想喝水。”
“啊我去接。”乔一帆赶紧说，刚想动身，又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孙翔，“呃。”
张新杰也转向孙翔：“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孙翔眉头微皱，“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张新杰凝视着他，黑洞洞的眼睛看得孙翔浑身发毛，半天，才慢慢问了一句：
“十年前，你和乔栖去过Q市，对吗。”
孙翔一怔。
乔一帆有些茫然，十年前？Q市？这又是什么话题。
张新杰没解释，临走前嘱咐乔一帆照顾好乔栖，扭头就带孙翔去了临近的吸烟室。
吸烟室很整洁，两张靠墙的长椅，旁边垃圾桶上面有一滩捻烟用的白石子，若墙壁换成白色，整洁度能跟急诊室门口有一拼。
一踏入屋内，孙翔就停住脚步，不肯离他太近，还有点警惕：“你怎么知道的？”
到这一步，张新杰却是放松下来，靠在窗边叹息道：“我想，我才应该问你怎么不知道。”
“？你谁啊？”
“你以为你们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孩是怎么找到墓地的。”
“怎么找到，就是有人领着去……”说到一半，孙翔瞪大眼睛，脑子里模糊的冷淡眼镜终于跟窗边这人重叠在一起，更震惊了，“你是那个戴眼镜的？怎么可能？！”
用得着这么震惊？
张新杰开始思考自己和小时候差距有这么大吗。
可孙翔消化完后，又皱了眉，“但你现在跟我说这有什么用，跟我叙旧？咱俩没什么旧可叙。”
“我也这么觉得。”张新杰抱起双臂，“要不是今天你和乔栖闹这么一出，我也不打算告诉你的。”
“怎么着，你还想劝我跟她道歉和好如初？”孙翔更莫名了，好笑道，“你别开玩笑了，好好比赛的人是我，要道歉也不该是我吧。”
那刻意大声说起的话语像刺猬一样，扎在吸烟室四壁内，空洞又刺耳。
张新杰看着硬是扯起嘴角的孙翔，嗯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单就比赛而言，错的是乔栖。”
“看，你都这么觉得了。”孙翔又抬了抬下巴。
可张新杰看着眼前的孙翔，也有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他在孙翔身上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急红了眼的父亲，也又一次升起同样的疑问。
理亏的是乔栖，但这个世界上，似乎少有人用“情亏”这种说法。
任凭张新杰怎么找，也找不出孙翔有珍惜那份发小之情的痕迹，不然，孙翔怎么可能不明白乔栖犹豫的理由。
孙翔不明白，不明白乔栖为什么会偏心乔一帆，不明白乔栖为什么愿意陪他逃训吃饭，也不明白乔栖为什么会放弃十五年的感情，毅然选择卢瀚文。
就连她从不曾责怪过他的理由，恐怕孙翔都一次没思考过吧。
不过如今即使明白，也没什么意义了。
挂表滴滴答答，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坠落，回声传出了吸烟室。
江波涛找了一圈孙翔，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影，又发现他在跟别人对话，话语里还有几分压抑的激动。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这可麻烦了，江波涛停住脚步，他是不想偷听，可他们又没关上门，想听不见都难啊。
“孙翔，如果我现在让你远离乔栖的话，你会答应吗？”张新杰问。
“远离？”孙翔无语，“我还想远离呢，我俩家门挨着放，你告诉我怎么远离？”
这其实无关距离，张新杰想，这人根本就是自负，自负没人能把他跟乔栖掰开，或者说，他早就被乔栖宠到不相信她会放弃自己了。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太容易得到手或拥有太久的东西就会变得廉价，不再去珍惜，直到失去的那一天，才会开始懊悔，然后竭力地挽回。
但张新杰会给他挽回的机会吗？
不会。
出于人道主义，张新杰很有良心地连痛苦的机会都不打算留给孙翔，决定让孙翔无知无觉地失去。
说到底……
只要有人能接手乔栖，孙翔也不会太难接受吧，就像他曾将乔栖扔在墙上，只要有别人在，他就可以放心地将乔栖交给别人。
——把她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了。”
张新杰扶了扶眼镜，正视孙翔，如同看着十年前火车站里遇到那个莽撞的傻子，心里毫无波动。
这十年，正如孙翔不知道他是怎样度过的，张新杰也不知道，更不敢想孙翔和乔栖之间发生过多少次这种事情才能让她彻底放弃一个人。
让曾经拼了命也要追随孙翔的女孩，放弃他。
张新杰淡声说：“现在的乔栖，人身安全有蓝雨负责，荣耀搭档是卢瀚文，指导者有喻文州，也有我，家庭方面，她父亲最近也有安定在家结婚再娶的意向，学业的话，她的学业一向不用担心，需要的话，和她关系好的苏沐橙和周泽楷都能教她。”
孙翔听了这一大串，也没反应过来张新杰哪知道这么多东西的，只意外：“你打算跟她相认？”
原本没这个打算的张新杰眸光微闪，“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孙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暗说这事确实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张新杰爱认识谁认识谁去呗，“所以你跟我说这干嘛。”
“我是想说，综上所述，你已经不用再负责她了。”
张新杰放下手。
如机器一般计算出结果，冷淡地告诉他。
“从今往后，你可以如你所愿地远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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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那么做，因为我还想和园子做一辈子的朋友。”——毛利兰《名侦探柯南》
想和卢瀚文走得更远，这部分剧情灵感都源于上面这句话。柯南里，有一次园子约小兰出去玩，小兰零花钱不够了，新一就说园子家那么有钱园子不会在意这点钱的，于是小兰说出了上面这句话。
虽然只是很小的事情，但因为重视卢瀚文，因为卢瀚文重视这一点，所以乔栖做出了选择。喜欢[全职]乔木以栖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全职]乔木以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