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不对劲,大概就是,“没有偏激”这里了,以及……视线焦距并不是在乔栖身上这点吧。
进门唤的是栖栖,最终问题却是在问张新杰啊。
张新杰上前一步解释:“打扰了乔教授,这是我队友张佳乐,我忘了之前跟他约好要一块吃晚饭的,所以……”
这怎么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张佳乐懵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抱歉,打扰了。”
“队友?什么的?”乔父茫然。
张佳乐更懵了,说到这个地步,总该知道是荣耀那边的人了吧,难道张新杰没告诉他自己是电竞选手吗?
他下意识看眼张新杰,可张新杰也皱着眉,没有说谎。
最后还是乔栖插嘴道:“就是我们那个,游戏那里的呀,还有门外箱子是隔壁路阿姨家的,她要搬走了,说这几天就会处理好的。”
“这样啊,栖栖劳烦你们照顾了。”乔父点点头,朝张新杰淡笑了一下,“不过没想到新杰也会有忘记的事情啊。”
张新杰不置可否。
乔栖的手搭上了桌面那部手机:“爸爸吃饭了吗?用不用再做点什么,或者再叫个外卖也可以?”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乔父换了鞋,径自往屋里走,“要好好招待客人啊栖栖,爸爸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好,爸爸晚安。”
搭上桌边的手垂落下来。
关心的话语石沉大海,连半点涟漪都没溅起来。
张佳乐看不见乔栖表情,只是在离开乔家时,乔栖的神情和说话方式没有一点异常,仍然很喜欢和张佳乐聊天,仍然会热情地跟张新杰说一声谢谢前辈做饭,看不出异样的平静,即使是最了解乔栖的张佳乐都觉得,她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没有一点波澜了。
直到走出小区,张佳乐才收回了视线。
一路走进公交车站,旁边那个一手策划了今日晚饭的人才迟迟开口,语气跟比赛复盘时别无二致,“你觉得如何?”
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听客观的还是不客观的?”
张新杰没有一点犹豫:“客观的。”
“但我想说不客观的。”
“没必要说。”
张佳乐有点不满,可张新杰下一句是:“我懂的。”
五年时间,足够张新杰好好体会那种不客观的情绪了,这点上,不需要张佳乐讲,他也能懂。
“……行吧,客观的。”张佳乐叹气,尽可能客观地评价,“我觉得对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一般父女对话也就这样了。”
“那已经很值得庆祝了。”
“这有什么庆祝的?”
“因为怎么和乔栖正常对话的部分,算是我教的了。”
“哈?”张佳乐不可置信地转了头。
张新杰翻找着公交卡,像解释过无数遍那样随意:“乔教授在乔栖母亲去世后基本就一直沉浸于工作中,乔栖成绩很好,性格也过分乖巧,最初几年根本没有跟乔教授讨要过太多东西,这也就导致他认为乔栖很独立,不需要太操心,随着乔栖长大,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到四年前我认识他时,他与乔栖的交流已经很少也很生硬了。”
张佳乐问:“比现在还生硬?”
“第一次听他给乔栖打电话时,除了喂,就只有三句话:'啊,原来都到这个日子了,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好'以及'今天就不回家了'。那时他是边工作边打的电话,时间很短,我想象不到那是一个父亲在对要过生日的小学女儿说话。”
“……听上去,连生日日期都是栖栖提醒的。”
“嗯。”
公交车歇了气,筋疲力竭一样停在两人面前,张新杰刷过卡后找了最近的位置入座,没理会身后的人,好像是在讲给自己听。
张佳乐紧跟着坐到了他背后,抓着椅背问:“然后乔教授就找你帮了忙?”
张新杰顿了顿,纠正:“不,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是我主动的。”
“啥?”
“我只是假装自己有一个弟弟,以交流教育经验的方式去暗示他该怎么做,他也有样学样罢了,”张新杰说到这里,强调了一下,“在我看来,他只是模仿了,而不是了解了问题,但以他们家的情况,能做到这点已经足够了。”
张佳乐扳着座椅,死死抓牢在掌心里,无法接受,“她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询问身份时,乔父就像并不相信乔栖能清楚地解释他们的身份那样,将问题抛给张新杰。
对女儿将他们带回家吃饭的决定,没有干涉,但也不曾关心过。
吃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兴趣了解。
就连乔栖主动的关心,也被隔绝在外。
“你觉得她父亲不爱她吗?”张新杰侧脸看向张佳乐。
“也不好说……”张佳乐纠结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很违和,特别不好形容的违和感,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张新杰看向窗外,过轻的声音已经被风兜走了,“他不明缘由地无法爱乔栖,但他清楚自己有这个责任,所以我想,给乔栖钱和自由,在他看来,就已经是在履行父亲义务了……我想知道那个缘由,从根源解决,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才是张新杰允许张佳乐介入的原因,两人一个理性一个感性的思考方式,说不定会为这场死局找到新的出路。
张佳乐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在你们来小区之前,我听到那里的人说,栖栖出生后她家里人没有过得很好,街坊邻居间有传栖栖…….命不太好……”
张新杰拧了眉,“将乔母去世和乔栖在意的事情怪在乔栖身上?开什么玩笑。”
“我也觉得很诡异啊,但你说她父亲会不会也要有这种想法……”
“她父亲是科研教授,怎么会信。”
“但你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影响吧,舆论影响力有多大,你和我谁不清楚?”
“……”张新杰显然比张佳乐还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伸手扶了扶眼镜,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就当这是一种可能性好了,另一种呢?”
公交车走走停停,张佳乐坐在张新杰后面,话语也在喉咙里断断续续酝酿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呃……其实之前密室逃脱我听说了一点她母亲的事情,也是个挺、就挺通透的人吧。这次一看照片,就你不觉得栖栖跟她妈妈太像了点吗?小时候还不明显,但越长大就越……”
越是和那位去世的母亲,神似。
他不确定地说着,小心地等张新杰的反应。
可这一回,张新杰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他,看不见表情,只有声音里不易察觉的叹息,被刮进来的风卷到了张佳乐耳中。
他说,他觉得啊。
很早以前就这么觉得了……
如果是对妻子的愧疚被转移到了乔栖身上,如果是弥补愧疚获得的满足感代替了亲情,如果是对妻子故去的痛苦让他不想透过那张神似的脸去怀念过去,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公车摇摇晃晃,在红绿灯变化下重新起步,张佳乐盯着他不再回头的脑后,许久,“……既然你还都有了结论,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一个人的结论有失偏颇,”张新杰说,“而且,我也希望自己是错误的。”
“为什么?”
“我原本是想找到根源,再去想解决办法的……可如果根源是乔栖与她母亲那些过于相似的地方,那该如何解决?”
“……”
让一个不会爱的人去爱一个人,这是病句,是悖论,也是一道无解的题。
这个联盟里,愿意不顾一切去爱乔栖的人有很多,可他们都代替不了她的亲人,给不了那样的感情。
昏黄路灯流转过窗前,张新杰看着外面,很久,久到张佳乐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张新杰又一次开口:“那年乔栖生日,我问过乔教授,乔栖要了什么礼物……”
张佳乐一颤,下意识阻止:“别说了……”
“他说,她想去水族馆。”
“……
“然后,他送了她一张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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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记得水族馆吗~
哎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存稿有点卡文,问题出在叶秋先生身上orz更新时间要随缘一下,但明天还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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