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宋慈忙缩回手:“姑娘可是饿了?姑娘若是想吃什么,在下吩咐厨房去做就是,姑娘切莫激动,这是在下的手,不是鸡腿。”
闻言,彼岸方从震惊中回过神,通过这与众不同的记号确定了宋慈身份的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宋慈其实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无论是那次救她,还是后来捉弄她,她都戴着遮脸的面纱,所以她能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她。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从现在开始认识,会减少很多她对他的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不是来自个人,而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民族——她这个大夏人,曾对大宋人毫不留情的设计,和残害。
可人生偏偏有那么多令人矛盾的意外,比如面前的这个男子,这个曾救过她一命,眼中有着不同于寻常大宋人的刚正不屈,让她第一次产生一种心动感的男子。
“对不起这位公子,”彼岸柔声开口,收回手中的匕首,后退一步,和宋慈拉开距离,“是小女子认错了人。”
说罢,她抬起头,一双秋波似的眸子,迎上宋慈澄净正直的双眼,绕指温柔的情丝,在她的心头悄然滋长生。
若是平时,神经大条的直男宋慈,肯定觉察不到女子的异样,只是此时只有这一个房间,这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见女子目不转睛地将自己望着,他立即俊脸一红。
青涩懵懂的他,有些手足无措,慌张开口:“姑、姑娘,你有、有事吗?”
“小女子还要多谢公子昨夜的出手相助,同时对因为小女子酒后失礼,给公子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彼岸不同于青涩懵懂的宋慈,她虽至今仍是清白之身,但曾依靠色相往返于不同的男人之间,通过玩弄人心来完成阿木耶下达的任务,她知道怎么接近男人,也知道怎么俘获人心。
不过,对于自己真正倾心的人,她并不想使用任何计谋手段。
她这一生,囚禁在阴谋诡计中太久了,她不想让这唯一纯洁的爱情,也被阴谋荼毒,所以对于面前这个她真正喜欢的少年,她只想真诚而自然的对待。
说罢,她向宋慈屈膝行礼。
“无妨。只是姑娘下次切莫再孤身一人在房顶喝酒了,倘若发生了什么危险,父母至亲,定会痛心难过。”
“父母至亲?”闻言,彼岸苦涩一笑,缓缓开口,“我的父母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心上一震,宋慈平静的目光涌起阵阵波澜。
他一直羡慕别人,羡慕别人有父母相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意外邂逅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人。
闻言,只觉绝境逢知音一般,心上生出一股同情、怜惜之感。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宋慈道,见彼岸还未起身,安慰似的上前虚扶了一把,“我们这样,就更该努力、坚强。没有人温暖我们,我们就努力去温暖别人,因为温暖别人,也会从别人的快乐里,得到温暖。”
“我们……”彼岸不无吃惊地重复了一遍,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宋慈,“你的父母也……”
“是。”不等彼岸说完,宋慈便躲避什么似的,打断了彼岸的话。
他发现除了那几个被利用的抢粮人,其他和幕后主使有关的线索,全都凭空消失了,包括他曾为了获得那些刺客的资料,闯入的万醉楼禁区。
他到现在,都没有查出那件害死自己父母的抢粮案的真相,所以,他不想提起他们,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自己死去的父母。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寻找的,那个抢粮案中的刺客的头目,就是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让自己惺惺相惜的,这个叫彼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