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无声无息离开了沈大民办公室,走的时候,收起了刀,弓起了腰,没有说一句话。
沈大民没必要扯出一碰就碎的弥天大谎,只要是回去问一下钱宗望,谎言不攻自破,赵凤声打心眼里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不过真话这东西,就像是他跟钱宗望聊天的时候说的一样,伤人最深。
赵凤声默默走出大厦大门,来到台阶附近,吹去上面浮尘,一屁股坐下去,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春天的微风也会刺骨。
点着一根烟,赵凤声抽的一口比一口猛烈。
沈大民跟钱宗望背着他整这么一出,明显是对自己不太放心,或者是怕走漏消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连自己这位没读过几年书的痞子,都清楚机事不密则成害的大道理,钱宗望和沈大民,一位是商场浮沉多年的巨贾,一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的管理人才,自然晓得其中厉害。今天如果不是把刀架在沈大民的脖子上,这个秘密也不清楚会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赵凤声扪心自问,假如换作自己,或许也会这么做,用精打细算的概率,去换取胜利的天平。
道理懂归懂,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种难言的落寞,一想到为钱家几次三番拼掉小命,却换来处处提防的待遇,赵凤声倒不是恨钱宗望,而是莫名其妙升起孤单的感觉。
以前那些年,虽说日子过得艰辛,但打架有刚子和亮子陪着,跟恐怖分子掰命时,有傻彪和小灵通陪伴左右,再苦再险,身边始终有陪着自己玩命的兄弟。但来到省城,赵凤声的孤单感愈演愈烈,尤其是沈大民撂了实底,更加让他觉得形单影只,豪宅美食名车佳人的种种待遇,反倒不如哥几个蹲在马路边喝老白干的艰苦岁月。
那会儿,有种踏实,叫做心安。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来到泰亨做牛做马,无非是拿人手短,靠着卖命换取丰厚报酬,钱家人凭什么拿自己视作心腹?人家陈蛰熊和沈大民跟了钱宗望多年,难道放着肱骨老臣不用,死乞白赖将命运交到一个不知深浅的痞子手里?那样做,才是脑残。
赵凤声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哪怕在巴格达见到有人被子弹开了瓢儿,照样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用俗话说就是心宽。可这种心宽,并不是天性使然,而是走投无路下的被迫举动,充满着辛酸苦辣。
赵凤声抽了四根烟,心绪渐渐平和,稍微有心情去窥探路上妹子的罩杯,暗笑道自己是不是玻璃心了?等到他刚一转身,看到了两张风格大相径庭却又争相斗艳的俏脸。
“赵凤声?你怎么在这坐着呀?”
出声的是大校花商楚楚,抱着一沓资料,秀发凌乱,脸色充满疲惫,不难看出是刚刚加完班。虽然泰亨走了许多中层干部,但财务部的部长仍旧由钱天瑜兼任,她差不多有十来天没上班,今天斗志昂扬来到自家集团总部,肯定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上司奋发图强,底下的员工谁敢先走?何况裁员的风波正在势头上,只要想继续吃这口饭,必须得看着老大眼色行事,加班到这个时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商楚楚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性感美女,标准的蛇精脸,肤色白嫩,双眼皮,苹果肌丰润光滑,跟那些棒子生产线的美女很相似。
赵凤声记忆力十分出众,尤其是在美女方面,思来想去,没记得泰亨有过这号人物,偷偷瞄了几眼,冲着商楚楚笑道:“你们加班,我也得加班,里面坐着闷,跑来到外面喘口气。”
“喂,大叔,能认出来我是谁么?”蛇精脸美女摆出一个S型姿势,前凸后翘,异常妖娆,可破锣式的嗓门破坏了特意营造出的妩媚,前后不搭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你……是?”赵凤声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破锣音,挠着后脑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