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登云顿时有些站不稳,踉踉跄跄往后面退了一步,摔倒在沙发上。
好在秦昭的沙发质量可靠,坐垫极软,宁登云这一下才没有摔到屁股。
宁登云脸上一片惨白,说道:“秦昭真的使蛮力,攻县城了?”
那个衙役说道:“可不是么,县太爷!”吞了口口水,衙役说道:“不过的秦昭的兵都没有打出旗号,看上去也没有统一指挥,三三两两散乱的,聚集在三座城门外面。他们朝城墙上守墙的弓手骂骂咧咧的。”
宁登云心里一喜,问道:“当真是炸营闹饷?他们当真无人指挥?只是散乱在城门外面?”
所谓炸营闹饷,指的是士兵在军饷发放不足的时候作乱。这种事情自古就有,甚至曾国藩、贺龙的部队都经历过炸营闹饷的事情。但在明末达到了一个高潮,因为明末的文武官员实在太会搞银子。
大兵一闹饷,基本上就是谁富裕抢谁的,这是低层次的闹饷。所以明末的营兵周围一般不会住富人。更高层次一点的闹饷,是谁导致发不出军饷,就抢谁杀谁。一般是杀贪官。
效命团这次就是高层次的闹饷,要打砸宁登云的衙门,因为宁登云眼看就要导致效命团发不出饷银。
衙役点头说道:“岂不是么?县太爷!不过我看他们一个个身披铁甲,看上去精锐极了。围城围得时间长了,恐怕他们要架云梯攻城!”
宁登云哈哈一笑,说道:“这县城城墙高二丈八尺,算上女墙有三丈高,岂是一群没有指挥的散兵游勇可以攻下的?如果秦昭的效命团这次真是炸营,那这香山县县城是不可能被攻落的!”
似乎恢复了一些信心,宁登云一挥袖子,说道:“诸位,一群闹饷的杂兵有什么可惧的?传我的命令,香山县所有衙役,弓手都持腰刀上城墙,死守香山县,待南海县的南海卫派兵来支援。”
十几个举人们刚才也被吓得不轻。
但此时听明白是炸营,是没有组织的杂兵,举人们就安心一些了。见宁登云信心满满,他们都找到了主心骨。
宁登云吸了口气,说道:“诸位!随我上城墙,看秦昭这丘八搞出什么阵仗?此一战后,两广总督丁魁楚一定会惩罚这个靖海卫守备秦昭!”
举人们齐齐朝县太爷作揖,大呼高明。
宁登云带着县衙里面的衙役弓手,和举人们像一串长龙似的往城墙上走去。
走上东城门,宁登云站在城楼上观察对面的士兵。
果然,正如衙役说的,这些士兵都没有什么指挥,不成队列,只是三三两两地站在城门下面。有一些效命团士兵带着弓箭来,用八力强弓朝城墙上面射。但城墙上面的弓手有垛墙保护,下面的弓箭伤不到上面的士卒。
宁登云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下面的大兵听着,我是县令宁登云。尔等聚众攻城,是犯了国朝的重罪!轻则鞭笞杖责,重则以造反罪满门抄斩。所谓亡羊补牢,犹不晚矣。我劝诸位迷途知返,现在起立刻离开县城,回到你们的靖海堡。”
但是宁登云的劝说没有丝毫效果,下面传来一片讥讽的哄笑声。
宁登云恼羞成怒,骂道:“一群蠢货,岂知我香山县县城多高?你们恐怕连攻城的云梯也没有,拿什么攻城?还不如速速退去,把幕后的主使秦昭交出来…”
宁登云正在那里咒骂,却看到举人叶斌突然用手一指,说道:“县尊,那边有火箭!”
宁登云愣了愣,顺着叶斌的手看过去。果然,他看到一个全身鱼鳞钢甲的精锐士兵举着一只火箭,对准了宁登云所在的东城楼。
后面的一个点火手笑嘻嘻地点着了火箭。
只听到“嗖”的一声,那火箭尾部吐出了巨大的尾焰,像一道闪电一样直直朝宁登云所在的东城楼射过来。
一个衙役看明白了这火箭,大声喊道:“大家快趴下!”
城墙上的人一个个双腿战栗,劈里啪啦就往城墙后面躲。那宁登云胆子最小,不但躲在了垛墙后面,还直接往地上一滚滚到了城楼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