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王一早听闻身为鹤卿的西山国二公子和他本国的萧云涯将要通过南山国境前往南疆行绣锦重任,便有打算于宫中设宴为这两人接风洗尘。
次日萧遥得到这个消息时有些吃惊,毕竟他们此行并没有挂任何一国的面子,就常理而言并没有这个必要,若说是实在在意苏炽西山国公子的身份的话也还勉强说的过去,可南山王还特意表示也要为他洗尘,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萧遥只是没有实职也无显绩的大臣之子,又是土生土长的南山国人,论身份根本担不起王上如此阵仗,何况他此行也主要是跟随苏炽而去,这就更没必要受此重礼了。
然而萧大将军给他转述的消息千真万确,王上的确直言也要为他洗尘。
宫宴便设在王宫的乾华殿中,厅堂豪丽,竟还邀齐了文武百官,这阵仗可是比苏炽亲妹夫东山王的洗尘宴还要夸张的多。
苏炽和萧遥跟着萧远鹤一块入殿,文武百官见之,无论隔着多远都一定要凑过来道个喜。
萧遥挂着一脸僵笑跟着父亲一一回应这些不知喜从何来的道贺。
只是一个鹤卿的虚衔而已,真没多大必要搞到这么夸张。
萧遥一向是最不擅于应付这些事的,一路过来都快喘不过气了,好不容易逮了个空子,便连忙溜到苏炽身边,跟着他藏进席间,将这些麻烦事全留给他经验老道的爹。
“看来你这次能得鹤卿之衔,在国中的确是件大喜事。”
萧遥却甚烦恼的叹了口气,“空衔而已,哪有什么喜可贺。”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是空衔那也是神都赐的,先不管它到底有什么实用,至少也能证明你年少有为。”
即使这番赞辞是苏炽说出来的,萧遥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是你更加游刃有余,也比我更年少有为。”
苏炽摇头一笑,“对这些事游刃有余可算不上什么好本事,你该不会觉得这些是好事吧?”
这家伙的聪明有时候似乎也并不是很通透。
萧遥心里莫名其妙的暗堵了口气,也不乐意解释,索性别过脸去不答他的话。
不是这些事好,只是他好而已。
萧遥当然知道诡道中的手段往往阴损不可称之为善谋,可他就是佩服苏炽能将这些手段玩出一种昭昭君子的气度,即使选择了走入浊流,也能持住自己的风度,行事总有分寸,并不随波逐流。
在萧遥看来,苏炽就是千般好,即便这家伙总是不正经还爱扯犊子,也丝毫不影响他在萧遥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苏炽正偏眼琢磨着他的神情,眼瞅他含笑愈发明显,不禁嘴欠道:“你这一脸花痴的想谁呢?”
萧遥一腔妙然佳想霎被苏炽一句嘴碎给搅了个稀烂,于是,就算是他心目中完美无瑕的良人佳影,也免不得遭他一记怨毒恶视。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苏炽自觉闭嘴,默默收回眼去。
如今萧遥待他实在诡异,枉苏炽如此擅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都摸不透这家伙如今对他到底是温柔还是凶。
殿堂宾座满席后,王上便也带着公主入了席宴。
今日公主盛装出席,步伐也迈得端庄优雅,禁步声脆而有韵拍,苏炽一见略惊,竟分毫看不出她昨天那番毫无拘束的娇野之态。
萧遥见苏炽观察公主的眼神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赞赏之意,心道他该不是又在揣摩什么花花肠子,便放冷了眼神,压声道:“那位可是王上的掌上明珠,你别瞎惦记。”
苏炽错眼瞥他而笑,“我哪是这种人,不过我看公主殿下今日之姿庄雅与昨日截然不同,想来她虽尊为王上掌上明珠,却是贵而不娇,有率性真诚,却也不乏王族礼尊,实属可贵。”
难得能见这家伙从头到尾都绷住一腔正经的真心赞赏一个人,这点评的虽然中肯也切点,不见谄媚更不见奉承,却就是莫名的很招萧遥恼火。
萧遥隐隐的压着些别扭,终而强扯一笑,“想不到你居然也能如此正经的夸赞一个人,我还以为你心里揣的都是不正经。”
苏炽感觉自己被冤枉了,便低眉委屈一笑。
“我本来就很正经。”
“有点自知之明!”
王上登座便亲邀文武百官落坐,席将起,晚歌却兴致勃勃的在王上身旁的尊位上唤了萧遥。
“云涯哥哥!”
萧遥应声看去,见公主正热情的冲他招手,极力的想要将他邀到自己身边。
萧遥笑了一脸为难,“公主,这样不合礼数的。”
南山王在旁听见了这两个年轻人隔着些距离的对话,便慈祥温笑着转脸来许可了此事,“无妨,云涯过来吧,就到晚歌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