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毕竟威严在那,于是苏炽和萧遥就近后,还是绷着礼数,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晚辈拜见巫礼大人。”
凤宁秋乃是凡尘中难见的绝色,娇容不输倾国佳人,却沉了一身清冽,也非凡夫俗子所能窥望。
“免礼吧,女娲庙没有那么多规矩。”
凤宁秋细细打量了这两个年轻人,终得一笑,“你们在此不必拘束,女娲庙亦是你们的家。”
会面之后斟茶在灵殿的静院里,放眼可见女娲神像伫立的广原。
立于埋葬历代巫礼的安陵前的女娲神像庄严肃立,然大片焦灼之色却染了神像的神圣,甚有亵渎之意。
方才苏闻卿在远处给他们指示所见的只是一隅,难见触目惊心,也只有就近才能深品暴徒践踏的一片狼藉之景。
苏炽远窥过焦土后,回眼便问:“袭击女娲庙的暴徒果然是为了灵核而来?”
“是。当年,夫君正是因为清楚觊觎百灵谱的人太多,所以才会在最后将灵核残片托付于女娲庙。”
“残片?”
“只是残片。”凤宁秋透过林影瞧着女娲神像,“你们也想知道这百灵谱究竟是什么吧?”
“若伯母愿意告知的话。”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天下广传百灵谱乃是记载神器下落的神谱,此为谬论,百灵谱只是一部铸炼籍,那些所谓的神器的确是由谱中所载铸炼之术铸成,但那些东西早已损灭,而今若想重铸那些灵器也实在渺茫,说到底,百灵谱早已存世无益,它的价值只是世人臆想罢了。”
“既然铸炼之法还在,为何说想要重铸那些灵器却希望渺茫?”
“因为百灵谱距今年代久远,铸炼之术存世几经改革,早已不复古法,何况灵器的铸造还在凡器之上,附咒章法马虎不得,而区区一个百灵谱,如何载得完难以数计的上古咒理?”
虽然在场的都对铸炼之术没什么研究,但也大概清楚想打造一件灵器确非易事。
“且灵器取材甚严,百灵谱上虽也记载了各件灵器所需灵材的采取之地,但千年已轮沧海桑田,何况上古更非千年之遥,百灵谱上记载的大多取材之地至今已难寻踪迹。”
凤宁秋饮了口茶,又补充道:“不过百灵谱上的确也有些不可轻传于世的禁法邪术,这也就是为什么历代伏羲庙巫祝务必严守此物的原因,那些禁术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却也不可小视,而当时围攻伏羲庙的六侯皆是奔着此物而来,所以夫君才不得不拼尽全力将此物摧毁。”
擅行诡道之人往往揣的都是理性,鲜少会寄期望于这些虚实难料的野史传闻,更向来不会信什么天命神说,就算会凭着贪念惦记这些稀奇玩意儿,也绝对不是光冲着这东西而去。
三十一年前,六侯与其说是为争百灵谱而讨伐伏羲庙,不如说是为了扳倒伏羲庙而卯足了劲,毕竟那场惨烈的讨伐战最终还是以伏羲庙的覆灭落下帷幕,如今六侯虽然都各自藏着点价值难定的碎片不知作何打算,但当年他们最大的目标必然还是伏羲庙。
毕竟天下谁不知,伏羲庙在神都之所以强势便是因为他们至高无上的刑罚大权,此权纵是神主也不可凌驾于其之上。
“说白了,百灵谱于伏羲庙之事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祸乱向来藏于人心。”苏炽只是一言感慨,凤宁秋闻之却一叹,道:“在伏羲庙倾覆前一年,夫君曾不远千里来云雨山探望我和君愿,他那时告诉我,他已奉神典之意告诫过当代神主,也就在那前后,伏羲庙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他来与我诀别,交代我无论伏羲庙将来如何,女娲庙都绝对不可有所作为——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苏闻卿唯一一次见他父亲便是在毫不记事的婴孩之时,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终了都未能用自己的眼睛记下父亲的相貌。也就在那一年之后,伏羲庙便倾灭了,大巫祝也在讨伐战中被挫骨扬灰。
“神典是什么?”
“神典便是伏羲庙奉之守世的神谕之镜,每当新主继任,都要滴血其中,便将己命付于天意,日后若罪孽深重,伏羲庙便可凭神典所述神意易主换代。”
“也就是说,伏羲庙出事之前,神主已经被神谕警告了?”
凤宁秋淡然一笑,“若非如此,神主何必要斩去为自己架权的后盾?”
“神明,果真存在?”
“神明是世间最残酷的存在,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生灵能与之并立,正因如此高贵而独特,所以神明往往是万物的主宰。”
苏炽一向不信这类绝对的存在,毕竟凡世之物生克有序,绝不存在真正举世无敌的事物,否则要是真有这样的存在的话,那其他事物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不过行所谓神意的也往往都是人愿,只要是人,总会犯错。”
三个小辈难以揣透真正经了世事无常的巫礼大人的言中之意,皆摸索于混沌中时,她又叹然道:“凡世种种,皆事出有因,并非‘是非’二字便足以概而论之。”喜欢凌仙志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凌仙志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