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炽搁下酒壶,也沉了眸子,“算是吧……应该是我惹他伤心了……”
纪阳靠回榻上,兰指轻端鬓角,思忖了片刻,绵有思绪道:“无情伤人,多情害己,若非情深,又岂会伤心——他肯为你伤心,说明是在乎你,偶尔闹闹这样的小矛盾也无伤大雅。”
苏炽又黯落了几分,开口嗓音也沉哑了不少:“可我和他、注定没有结果……”
纪阳挪眼瞥着他,略略品酌了他此言的沉重。
“他应该也是明白的,但他还是愿意在我身边——可我却不能为他做什么……”
纪阳斟了杯酒递到他面前,“你想为他做什么?”
苏炽迟迟接过杯来,却没喝,“我不知道……”
想保护他,却注定要在未来背叛;想让他开心,却又总惹他伤怀。如今苏炽已经不敢再去想“为他做什么”了,唯恐这些本向着好意的期望最终都化成刺伤他的利刃。
“那他想为你做什么?”
苏炽抬起脸来却茫然着。
纪阳轻轻端着他手中杯底,邀他饮下这杯酒,“人心难揣,光凭自己一味猜想做再多都是徒劳,你若不解,不妨问问他,想要什么。”
温酒入喉点起他一身暖血,心中某意似明若懵,还是迷惑不知方寸。
今日苏炽未及多晚便得了释放,酒却比平日多酌了三两杯。
绕出奕宁侯府后院的回廊,将至大门时,苏炽因酒意麻木了良久的心陡然一震,骇然叫他顿了一步。
不知道今天萧遥还会不会像平常一样来接他。
苏炽在庭院前站住,惴惴不安,惶恐着有些不敢迈出这道门。
倘若萧遥不来,他的心必落冰窟,可若萧遥来了,他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旁人说的再多,他自己没有心理准备的话一切都白搭。
深秋暮色落得早,不多会儿,天已沉如墨染,廊下橘红灯笼摇曳在凛冽风中,光影错忽。
苏炽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终于稳好了心神,挪了步子。
奕宁侯府朱门大展着,高槛之下是垫门石阶。
苏炽迈出侯府大门,果然才在阶上一眼便沉透了心凉。
“公子,今日出来的很早嘛!”李承安在车旁没心没肺的同他招呼。
苏炽看着今日伴车而来的另一人,心里绞入了碎冰,很不是滋味,却还是强颜欢笑了出来。
“今天怎么是你来?”
李承安给他掀了车帘子,“公子你别嫌弃啊,少爷不在,我就先代劳几日。”
苏炽本已透了袭凉的心顿又压入沉石,笑颜难持,便沉眉问道:“他不在?”
“少爷他说要出门几天,正好那会儿你已经去昭远侯府了,他也没赶上跟你说。”
“他要去哪?”
“他也没告诉我,就说出城几天。”
苏炽慌了神,“他跟谁去?要去多久?”
“少爷他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去吧,至于去几天他也没给个准话。”
“你就让他一个人去?”
李承安挠着脑袋一脸为难,“他是我少爷,他不带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公子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家少爷他从小就不是让人省心的料,以前也时不时会自己摸出去乱晃个三两天,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没人敢跟他。”
别看萧遥平日里笑得那么温柔可爱,真要发起火来绝对是个招惹不得的凶兽,凡人招惹不起,小鬼见了也得绕道走。
苏炽把李承安拽进车里,一路几番追问萧遥到底去了哪却都无果。
戌时未过,苏云深在书房里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抬眼果然是苏炽兜着一身凛冽快步进屋。
“二哥,你今日回来的倒早。”
“云涯呢?他去哪了?”
苏云深一笑泊然,心平气和道:“云涯兄他要出城两天,也托了我跟你说一声。”
“他没跟你说他要去哪?”
“若他都没告诉二哥你,怎么会跟我说呢?”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苏云深大概也是头一回见苏炽这急昏了头的模样,又一莞尔,却摇头似无奈,“比起云涯兄,二哥你才更让人担忧吧?”
“别扯到我身上——他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连去哪都不说,不叫人担心才怪!”
“人家哪有一声不吭,只是凑巧你不在而已。”
绝对不是凑巧!
苏炽心里闷着一股鬼火,笃定萧遥此举必是同他置气。
苏云深见他是真急了,又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好了,你别想太多,他今日临出门前还特地将护你车行的事嘱托给承安兄,想来应该的确是临时有事要外出罢了。”
“就算有事他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去哪……”
“云涯兄修为不比你差,凭什么你单独行往无碍,他就不行?”
苏炽幽怨的看着他这貌似是在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弟弟。
“还是说你非要把人栓在身边才行?”
“……”苏炽不答话,起身,出了屋。喜欢凌仙志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凌仙志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