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风晚之的这个提议很有一番愚勇的意味,不过就当下这转圜无隙的形势而言,倒是个九死一生的好提议。
反正姜允也并没有那么急着想去死,于是稍作一思忖,便算是答应了,却也觉可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跟你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一天。”
风晚之笑了笑,“谁让世事无常。”
储云上前执阵,这死磕的就差决斗定胜负的两人同时运了身中灵势,只候时机到来的一瞬。
与神主亲掌一半兵符的乘云军作对,在尊朝乃是不折不扣的死罪,不过眼下别无他法,拼此一搏倒还有可能抢得一丝生机。
阵势初起,同置于阵中的两物邪息同泛,姜允和风晚之这方正要动手,然而灵势才催起一半,身后陡有杀势闯出,两位侯爷共是大吃了一惊的回眼一看,还真有人闯阵来了。
苏成远长剑斩出一道烈火闯为啸龙强行破开一道缺口,趁对方出其不意之际,傀儡火速入阵。
风晚之和姜允同愣在了原地,姜允惊罢,回眼则问:“你的人?”
“大概……”
蓦见有人闯入,神主惊了一跳,连姚东望都没料到这形势。
本就围护着尊座的卫兵当即抽刃聚近,将两位贵人严护环内。
储云处变不惊,手上执着阵势,分毫不为所动,苏闻卿赶着苏成远给他打出的烈焰之途破势杀至储云面前。直到蕴灵一剑已迫近眉心,储云方才避身抽刀,苏闻卿一剑斩下,只震了两刃锐鸣刺耳,而储云的刀却分毫不为所撼。
只被挡了这一下,苏闻卿就已被此人浑厚的修为所慑,当即抽身遵照苏成远的叮嘱避开了他正面攻击的范围。
苏闻卿独力拖延储云,苏成远混于局中观察形势,只觉不可久拖。
乘云军的强度天下闻名,毕竟这支军队数千年前是助风氏之祖打下中原四山之界的神话,而今依然是尊朝最坚韧的重甲。
故也才相耗不及片刻,苏成远便已开始琢磨退身之谋了。
储云的环首刀刀背足有拇指宽厚,刀身开樋『注』,诸力正应他挥刀之轨,便许了他一番诡织神速,苏闻卿分明不想与他正面交锋,却总避不过他的刀,长剑被撞得声声颤鸣,皆是将断之泣,然而纵是如此,他也还根本没有正面迎挡储云的攻击。
苏成远在旁看出了苏闻卿的局促,实觉这形势拖不得了,便也乱里抽闲,冷不防的过去助了苏闻卿一剑稍夺出其不意的退了储云一击,便拽着苏闻卿退开。
苏成远默念了诀咒,一道灵势强压入阵,如洪浪狂涌,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倒一片。
最终收势的傀儡踏凌势而来,迅敏如风,一如大巫祝生时华影。
傀儡往苏闻卿身旁掠过,化灵为刃挥手则挡开了储云追袭之刀,储云略有一惊,落退数步。
“好好看看你父亲的实力吧。”
苏闻卿愕然回眼望向苏成远,却即刻又被另一道刺目的灵势爆明惹去了注意,只见那阵猛势里,仿他父亲形貌的那个背影衣袍为风掀狂曳,如血如焰的灵辉遍染众目视线,霎将天地浸作一片血幕。
高台上,神主一眼窥见势中身影,当即便慌了六神无主,寡白脸色却被血光映红,吓得直从尊椅上跌了下去。
“苏、苏元启……”
苏成远带着苏闻卿避出毁势范围,却在不远处看得蹙了眉,“恐怕有些不够……”
邪噬可是当年苏元启本尊在世时都没能直接清除干净的邪物,又经了这多年的浸养,邪力似比当年更盛,而今这副傀儡所存灵力却不过苏元启的三分之一,委实勉强。
苏闻卿心下着急,便要过去,苏成远却一把扼紧他的腕子,强拖住了他,“也够了。这些灵力至少能撕碎邪噬灵元,如此成不了势的邪气已无大碍。”
况且那副邪噬之骸原本就是对姜允不利的东西,傀儡只要能将棺材彻底摧毁便可保住风晚之。
“你比那副傀儡重要,既然那边程度也差不多了,你就别再过去涉险了。”
苏闻卿始终紧紧盯着那边的形势,却见乘云军甲中附灵势起,已在储云的指挥下重新整回了阵势将傀儡包围住了。
“可是乘云军已经围过去了。”
苏成远自然也看得出此势不妙,但乘云军委实不好对付,他实在不敢放苏闻卿过去冒险。
储云打算在傀儡将那两件邪物彻底破坏之前阻拦,便在火速整回阵势之际当即下令进攻。
傀儡体内的灵力已逼近枯竭,全部灵势均已供向那两件邪物,绝无转圜之力。
这样下去,不光那副傀儡必毁无疑,这件事都有可能败落。
苏闻卿到底还是无法坐视不理,硬是挣脱了苏成远的钳缚,冲了过去。
风晚之眼见傀儡陷了险局,亦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赶去,姜允蓦然瞥见他异状,亦在须臾一瞬间从他眼里窥出了一分慌错。
乘云军落刃在即,却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武器战甲突然散了灵势,又恰闯在那副傀儡释出的狂势中央,即闻刃断甲裂,血光瞬间穿透躯体血肉,败势来得诡谲又无征兆。
储云观此一幕亦是大惊,便亲自拔刀而去,却才方近一步又是一道玄焰入眼,铿锵撞得一声金石锐响,他虎口吃震,跄然退了一步。
那一击之后对方便裹玄焰而撤,储云则怔在原地,耳畔刀鸣未止,他握着刀的整只右手亦微微发麻。
傀儡身中灵势已尽,将倒之际却有一人自后扶住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