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苏炽的狠话都已经放到了这等地步,这些个宫人依旧是哆哆嗦嗦的不敢退让,苏炽让他们这软硬不吃的态度给噎了一口气闷,也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开杀戒,无奈,只好冷了一身架势,直接踹人闯门而入。
“殿下,不可啊!”
西山国中举国上下都知他们这位王上的命令无论大小皆是天破不可抗,太子殿下尊贵或可另当别论,而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却是半点不敢有所违抗,故都连滚带爬的追了过来,却也赶不上苏炽推门的动作。
苏炽闯入寝殿,一眼瞥去榻上却也被慑了一瞬胆寒,他父王不知几时已醒,眼下正静静坐在榻上,冷眼睨着这边。
没能拦住苏炽的宫人见王上醒着且浅有怒色,更是魂飞天外,便都一排的伏跪在门前瑟瑟发抖。
苏炽定了口气,拱手行礼,“儿臣实在挂念父王,还请父王恕罪。”
行礼时,苏炽悄悄递了个眼色给苏闻卿,苏闻卿亦惴惴不安的定了定神,才走近到榻前,单膝落跪,“还请王上许臣为王上探脉。”
苏凛夜垂眸瞧了苏闻卿,又抬眼冷冷瞥了苏炽,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将腕子递了出来。
苏炽远站在门前垂着脸不敢直视他父王的眼神,却仍觉一身冰凉,不想也知他父王此刻定是冰冷到想剐了他的神情。
苏闻卿探完脉搏便收了手,屈礼退开几步,“王上还是服些药吧。”
“不必。”
他的身体情况的确有些不容乐观,然而苏闻卿抬眼却只见他一脸冷肃,根本不为所动。
容苏闻卿探了脉,苏凛夜便漠然起身,踱步至门前,伏跪一地的宫人余光扫见王上走近,更是颤栗的大气不敢出,然而苏凛夜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将目光定在苏炽身上。
苏炽同样也是惶骇了一身冷汗,却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要替这些侍人承罪的诺言,便开口:“儿臣擅闯入殿,宫人并未退让,非属失职,还请父王降罚儿臣。”
容他解释完,苏凛夜便反手一掌扬过,力道甚沉,掴了苏炽险些跄摔。
跪在一旁的宫人让王上这架势吓得连连磕头,连苏闻卿都看了一懵。
苏炽挨过一掌,稳回了身子便拎袍落跪,叩首在地。
“下不为例。”
“是。”
罚了这一耳光,苏凛夜便拂袖走开,“都退下吧。”
“是。”
苏炽先起了身,宫人才敢随之罢礼,如此胆战心惊的退出寝殿。
直到亲手关上门,苏炽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父王这一耳光打得着实够狠,要不是苏炽自小挨打挨得够多步子也扎得够稳,刚刚那一掌绝对得栽倒在地。
苏闻卿一出殿门便连忙从袖里取出绢帕来轻轻拭了苏炽唇角的溢血,蹙了眉,“王叔这一巴掌打的也太狠了吧。”
苏炽触痛的稍稍躲闪了一下,容苏闻卿替他拭净血迹,自己抬手一抹,唇角确实裂开了一道小口。
“君臣先于父子,王法更是不容轻触。”
苏闻卿叹了口气,“可你这也是出于关怀,王叔他这样回你,委实有些苛刻了吧?”
苏炽早就习惯了他父王的凉薄,虽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却也能凭理性理解他父王这一耳光——有一就有二,哪怕是有着“合理”缘由的小过也不可纵容,如此方能保证王法的至高无上。
“父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灵势很混乱,恐怕是灵元的问题。”
简然提了这么一句,苏闻卿四下张望了一番,便将苏炽拉近了些,“我曾听母亲说过,王叔曾受过一次险些致命的重伤,残了灵脉,似也毁了灵元,这次复发的旧伤恐怕就是那时留下的。”
“毁了灵元?!”
灵元此物可不像灵脉还有恢复的可能,此物一旦受残便是终身不可逆转的损伤,更别提是直接毁了。
而且灵元深藏在层层势蕴保护之中,轻易不会受损,故能伤及灵元的前提必是灵脉的重伤,而能达到损毁灵元的程度,其灵脉也基本是残毁了。
“父王是在绝云峰灭门时受的伤?”
“不是,绝云峰灭门那年王叔不在山上,师爷正是因为离山去寻王叔才让歹徒有机可趁。”
苏家前辈们的事实在是有太多疑处难解,苏炽当下也纠结不了这么多,只能疑惑眼前的这一个问题,“父王若连灵元都毁了的话,如何还能复得灵势?”
“当时是我母亲替王叔疗的伤,但具体是如何疗的,母亲从没说过。”
虽然明知过往的许多事已纠结无益,但苏炽还是很好奇他父王当时既然不在山上,究竟是如何重伤的。
“那父王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苏闻卿回想了一番,“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母亲偶尔提过,似乎是在前任西山王与青竹门的围攻下受的重伤。”
苏炽更是一头雾水——据他所知,他父王昔年先是西山王的臣,而后又迎娶了西山国公主以及当时乃为天下第一江湖大派的青竹门掌门之女的赵后,才凭这两方强势在西山国站稳脚,积攒实力最终发动兵变夺得王位。
本该是他的同盟的两方势力,却怎么会合力将他围攻至重伤濒死?
“当时还是萧将军和阑珊师叔将王叔带到了女娲庙。”
“萧将军?”
若说只是苏阑珊的话苏炽还能理解,可这事怎么又会跟萧大将军扯上了关系?
“那时萧将军还没入仕南山国,云游江湖,却也是因为卷入了这些纷争之中,才最终决定接受南山王的招安。”
苏炽还是有些不得其解……